靳雁一路跑回靳府,翻牆進入院中,灌下一口茶,給自己順了順氣。
好險,差點被發現!
“小姐,那邊來消息了!”烏崖悄無聲息落地。
靳雁眼中閃著精光,從烏崖手中接過信紙,速速瀏覽了一遍,便拿到油燈之上燒掉了。
“烏崖,讓青蕪準備紙筆。”
靳雁又喝了杯茶,見烏崖站在原地不動,道:“愣著乾嘛,去啊。”
烏崖心下一橫,閉眼問道:“小姐,恕烏崖愚昧,隻是您明知道這是那邊的人,而且您芳心暗許於太子的消息分明是您讓我散布的假消息,為何還要……哎喲!”
話還沒說完,烏崖腦門上就挨了一下。
“烏崖啊烏崖,人不能隻鍛煉身體不鍛煉腦子,你知道吧?”
烏崖淚眼汪汪,捂著腦門點點頭。
靳雁到門外看了看,確認周邊沒人以後將門關上。
她回到桌前坐下:“我問你,如今大燕兵權都在誰手裡?”
“那自然是總督了。”烏崖語氣中帶上一絲不易察覺的自豪,“想當年,總督率兵北上,將呼欄國打得節節敗退;而後駐守大燕北方與東方,硬是沒讓大燕丟失一點兒國土。現雖已回到皇城,但軍隊大權仍在他手裡。”
靳雁點點頭:“然後呢?”
“白將軍鎮守大燕南方,護得一方平安。據說來日,白將軍獨子也將領隊向西,以防備波斯的進攻。”
“不錯。”靳雁繼續問。“還有呢?”
“還有?還有……對了!”烏崖看了看自家小姐的臉色如常,才小心翼翼開口,“還有燕小王爺。”
“繼續。”
“從前,王爺本就手握重權,當今聖上能走到現在的位置,離不開王爺。隻可惜王爺與王妃……”
見靳雁沒有接話的意思,烏崖繼續分析:“眾人皆以為,當時的小王爺尚還年幼,必定淪為他人的傀儡。沒想到……”
“沒想到西邊失守,波斯攻了進來,小王爺聽了,二話不說,帶著王爺的舊部便殺了過去;之後,又聽說西北的大勃律攔截來往的商人,燒殺搶掠,一時之間無人膽敢通行。燕小王爺隻身帶著精兵,殺了個七進七出,帶著大勃律國王的首級便回了京,自然而然承襲了王爺的爵位,讓那群人滅了不該有的想法。”靳雁說,“不錯。當前大燕兵權分三路,分彆落在我爹、白將軍,還有,燕小王爺手中。”
烏崖皺眉:“隻是……”
“隻是,燕小王爺歸京後,仿佛變了個人。戰事停歇,於是他整日花天酒地,流連煙花之地……”靳雁自嘲地笑了笑,“甚至不念舊情。”
烏崖大氣也不敢出。
靳雁繼續說道:“更是與白將軍獨子臭味相投,兩人可謂是皇城中紈絝子弟之首。眾人又說,小王爺這是憂思過度。從前的他還能靠戰爭來刺激自己,戰事一結束,他便垮掉了。
靳雁咂舌,終於品出了些茶水的苦味:“燕決他……”
這輩子都被那場大火毀了。
空氣安靜了下來。
“所以,這與您和那邊通信有什麼乾係……哎喲!”
話還沒說完,烏崖又挨了一下。
靳雁恨鐵不成鋼地說:“假如你是當今聖上,手裡邊沒一點兒兵權,你可安心?”
烏崖臉上爬滿了驚恐,四處張望:“小姐,話可不能亂說!”
靳雁自知方才失言,隻重複著後半句:“你可安心?”
烏崖立即搖頭。
“這不就對了。他沒法安心,咱們就得讓他安心。”
烏崖一拍腦袋:“所以小姐您是將計就計!”
靳雁瞥了他一眼:“還不算太笨。”
“小姐,您的腦袋可真會轉。”
靳雁接受了這有些彆扭的誇獎:“還不快讓青蕪準備紙筆。”
不一會兒,青蕪端著文房四寶進來了。
將紙筆放置妥當後,青蕪又呈上一隻小小的香包。香包呈藍色,其上繡著些更深藍色的花紋,仿佛海浪蕩漾。
“這是何物?”
“回小姐,這是老爺吩咐奴婢拿來的北海鮫人香。據說此香繞梁三日連綿不絕。老爺說此香最得閨閣女子追捧,特意為您帶來的。”青蕪笑道,“您聞,就這麼會兒,奴婢身上都染了些香氣呢!”
果不其然,說完這些後,青蕪如願以償地在自家小姐臉上看見了柔柔的笑意。
“替我掛在衣物架吧。”
“是。”
靳雁提筆,放下,略一思索,又提筆,又放下。
悠悠歎了口氣——這次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靳府中隻兩位女兒,待字閨中的隻她一個。
她算到了第二步,沒算到第三步。但宮中的人如此急迫,這也是她沒想到的。
既如此……
靳雁提筆,寫下幾個字。
“靳大小姐那邊來信了。”
座上之人略一抬頭,示意他繼續說。
“她說,已知曉賜婚的消息,還、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