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微愣,但當他看出女孩冷淡表情下隱藏著的顯而易見的緊張時,瞬間便明白了她的想法。
既然金送給他的報答是大房子,那她又可以送他些什麼?
長安下意識地想開口解釋自己剛剛隻是在開玩笑,但目光掃過兩個孩子寫滿認真的臉,他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沒說出這句話。
“你嘛……”他想了想,慎重地給出了回答:“我希望你好好學習、好好鍛煉,變成一個厲害的人。”
見希爾達麵露疑惑,長安又適時地笑著補充道:“這樣如果以後我遇到麻煩時,就可以尋求你的保護了。”
“好。”沒有質疑,沒有猶豫,希爾達點頭時的神情宛若在進行一場莊嚴的宣誓。
此時的長安沒有想到,在這間陰暗逼仄的小屋裡狀似隨意的約定,竟當真被女孩認認真真地履行著,甚至在多年後……於絕境中拉了他一把。
然而無論未來如何,眼下他們最關鍵的任務,還是要先將手中這長得令人發指的說明研究透徹。
幾人分工合作,埋頭對著說明研究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外麵天色徹底黑沉下來,才終於堪堪將說明裡的注意事項都摘錄到了紙上。
長安起身打開房間裡的燈,順便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而後隨手拿起他們總結精簡後的注意事項,食指點在紙上“禁食禁水兩日”的要求上,略有些擔憂地看向金:“除了禁食禁水,期間還要配合體能鍛煉,你的身體能受得住嗎?”
“沒問題!”金毫不猶豫地點頭:“我可以的。”
“中途堅持不住就馬上放棄。”長安叮囑他:“報仇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急於一時,身體最重要。”
“放心吧。”金笑著晃了晃腦袋,淺金色的頭發在空氣中輕輕搖動,像極了某種毛茸茸的小動物,此時此刻,他眼中寫滿了勢在必得:“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他。”
考慮到金剛剛做過手術,身體還有些虛弱,因此在計劃實施之前,長安貼心地為他留出了幾天的休養時間,待他的身體徹底恢複好之後,再正式開始按照說明上的要求進行準備。
而在此期間,長安則瞞著希爾達和金,獨自一人去了五層。
和四層不同,五層隻有一個比賽場地,因此一天最多隻有兩場比賽,下午一場晚上一場,比賽需要提前預約,係統分配的順序和時間會提前通過手環告知參賽者。
五層的人雖然遠不及三四層,但也不在少數,長安在金的義肢手術那天便提交了比賽申請,然而足足等了五天才終於收到了第二天晚上的比賽通知。
站在通往五層的電梯裡,長安深吸一口氣,伸手在門口的感應處刷了手環。
隨著“叮”的一聲,電梯順利到達了五層,電梯門在眼前緩緩打開,長安抬眼望去,眼前是一條近兩米寬的通道,地上鋪著厚實的毛絨地毯,從電梯口筆直地通向五層的最深處。
通道兩側是高大而厚重的金屬門,上麵的電子屏顯示著房間號和屋內的基本環境信息,與四層類似,五層的環境也格外昏暗,唯有彩色的燈條和電子屏閃著冰冷的幽光。
長安出了電梯,順著通道一直往裡走,發現這些房間基本沒有空閒,門口的電子屏基本都顯示著裡麵“已有客人”,他粗略數了下——來看這場比賽的大約有三十多人。
能來五層看比賽的人都來自“上層”,他們的身份和地位是大多數平民此生難以接觸到的存在,因此即便五層凶險異常,也依舊有很多人想方設法打破了腦袋也要來到這裡,不為彆的,隻要能有幸得到了這裡任何一位的賞識,他們便能輕而易舉地脫離如今糟糕的環境和低下的地位,一躍成為高貴的“上層人士”。
而長安選擇來到五層,也恰恰是為了這個。
現如今,他身體的生長速度絲毫沒有減緩的趨勢,即便馬上就可以成年離開這裡,但他的前路依舊艱難——如果選擇加入聯邦軍,那他便要在軍營裡日複一日地訓練,拿著微薄且固定的薪水,隻有立了功才能獲得去往上層的機會。
這條路雖然穩妥,但對於此時的長安來說卻不是最優選——他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浪費了。
他需要很多錢,然後儘早找到醫生來給自己治病。
賽場的金屬大門近在眼前,長安在門前站定,他回頭看了眼幽暗的長廊,冷色的屏幕光在各個房間門前閃爍,仿佛像極了裡麵那些大人物們的目光,正冰冷而淡漠地審視著他。
長安垂下眼簾,終於不再猶豫,轉身推開了麵前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