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講述著這個事,我已經覺得有些筋疲力儘。”
說話的人聲音越來越抖,像是已經大限將至。
“我這一生,榮華長伴,唯獨偶爾心境空涼,仿佛失去了什麼,又想一直找東西彌補我這心中的空缺。”
“叔父賜婚於我後,我很快將那名女子納入房中,給她正室的地位,還給她應有的寵愛。
我沒有納過妾,也不曾納過妾,思其原因,我想大概是因為我不想看見太多女子在我的府邸中晃。
看著她們勾心鬥角,看著她們為自己兒女拚上一生榮祿。
說實話,我不想,外界那時均傳言說因為我過於寵愛正妻,故不曾納任何一妾,就連底下官員送我的女子,他們有些長得妍麗,有些長得溫柔,我看著他們,也都是婉拒。有些會跪下來告訴我如果放她回去,府邸中定會有人嫌她沒用而打死她們。
這種時候,有些我便會留下,或是給足她們聘禮讓他們嫁出去,或是留在府中和府中仆役結親。”
“日久漸之,外界竟一直對我歌頌起來,更有許多落難女子,以嫁入我家為幸。”
“他們隻不過看見了這事實的一部分。
更深地,看見這些如花般美麗脆弱的女子時,不知為何,我總會想起我的母親。
那個臨睡前,總要摸摸我頭的人。”
“我的心裡一直是有塊殘缺,本來以前還有辦法補的,不知為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歲越來越大,還是發生了什麼情況,那個長得越來越小的東西,已經漸漸不見了。”
“那是我的心,是我在這個世間赤誠的熱血,是對萬物悲憫的情感。”
“他們,全都不見了,也全都消失了。”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們是在哪個時刻徹底消失,徹底不見。”
“也許,大概這就是我、叔父、他的命運。
那時的我,其實也覺得或許世間我和叔父、他的命運大概就是如此了般。
其實,並不然。
元嬰十年。他的師傅,曾經在前朝被聖上拜為國師的空慈大師,圓寂□□,就此去世。”
“當我收到空慈大師圓寂的消息時,我正在府邸中看即我妻的孕肚,懷胎十月,她已經即將臨產。
門外的小廝說有要緊事稟告,我正煩這人不會挑時間,偏偏這個時候來稟告。
妻說無妨,下人這時稟告,定是知曉有大事發生。”
“是的,大事,大事,那一瞬間,我聽此消息,胸口中驚愕呆愣的情感竟通通化成一股似笑似哭的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