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夜晚過去,晨光照進樹林,也退散了幾分悶熱。
喻修琳去前方探路還沒有回來,沈欽欽便靠在一棵橫倒在地的枯樹上等他,聽鳥獸蟲鳴,時不時眼前竄過一兩隻小動物,要不是南方樹林多毒物,她倒是可以趁機休養生息。
可惜不久前才差點被毒蛇咬到,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嚇得她一激靈,沈欽欽從未像此刻一般希望與喻修琳寸步不離。
精神緊繃之際,身後忽然傳來枯葉被踩的聲音,沈欽欽一下子彈了起來,雙手握著一根樹枝擋在身前,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喻修琳連忙上前將沈欽欽護在身後,一邊確認周圍是否有危險邊問,“怎麼了?”
沈欽欽見來的是喻修琳狠狠鬆了口氣,丟掉沒用的樹枝小跑過去,紅著眼睛可憐巴巴又堅定道:“我就算是累死,也不要跟你分開了。”
喻修琳愣了愣,明知對方肯定不是那個意思,卻還是因這容易引人誤會的話而心臟狂跳。
他壓下心底的悸動,問她何出此言,得知緣由後不禁失笑,溫聲解釋道:“我們走的不深,此處少有毒物,我給你的香囊亦有驅蟲蛇之效……”
沈欽欽並沒有覺得安心,眼裡仍是堅持,堅決不願單獨行動。
喻修琳話音一頓,隨即答應,“既然你害怕,我們不分開就是,若無意外,午時之前我們便能出去。”
“嗯嗯。”
接下來二人繼續穿梭在森林中,為了甩開追兵,既要抹去行動痕跡,又要故意留下假線索混淆視聽,還要時刻保持警惕。
漸漸地,沈欽欽有些力不從心,又不想拖後腿,便咬牙堅持,最後喻修琳實在做不到視若無睹,在下坡時朝她伸出手,之後再也沒有鬆開。
起初兩人都有些不自在,但隨著前方道路越發不好走,也就沒精力想些有的沒的了。
好在最終有驚無險地走出了樹林,喻修琳吹響口哨,很快就有人馬過來接應。
文竹第一時間發現主子臉色不對,擔憂地看向主子傷口,但想到主子易容就是不想被沈姑娘認出來,隻能壓下關心的話,故作高冷地板著臉。
“這次任務救助對象原來是沈姑娘,真是巧了。”
沈欽欽:……
喻修琳:……
喻修琳瞪了眼文竹,然後將沈欽欽扶上馬,接著跨上去,將人護在懷裡,揚鞭而去。
“……”文竹這才知道主子已經暴露了,摸了摸鼻子,扭頭吩咐手下處理尾巴,隨後策馬跟了上去。
*
按照計劃,喻修琳打算將沈欽欽救出後送得遠遠的,遠離是非,但他由於失血過多暈了過去,不得不留在最近的小鎮修養。
文竹試圖說服沈欽欽先行離開,無果,又不敢用強,隻能任由她一起留下,並另行安排人偽裝成沈欽欽繼續轉移,以免被蕭睿的人發現。
喻修琳醒來時並未指責文竹,但也沒有改變主意,命令文竹立刻安排人馬送沈欽欽離開。
沈欽欽正端著剛煮的白粥站在門外,聞言立馬進屋,“我不走。”
喻修琳狀似無奈道:“我還有些事要處理,你先走,我很快就會與你會合。”
沈欽欽卻不是好糊弄的,“既然如此,我等你處理完便是……如果你想冒險去對付蕭睿,我更不能置身事外。”
喻修琳皺了皺眉,語氣變得冷硬,“與你無關,況且,如果本閣主沒記錯的話,你的身份號牌還沒歸還,便仍是千金閣的人,本閣主之命,豈由得你違抗?”
沈欽欽抿了抿唇,將粥碗放到桌上,然後扯下脖子上掛著的牌子放在碗邊,眸中儘是堅持與冷靜。
“你心裡很清楚,從我回到沈府開始就不是千金閣的人了,我很感謝你救我,也不得不承認倘若沒有你們,憑我自己根本躲不過蕭睿,可你要為了我去對付蕭睿,又要我置身事外,我做不到。”
喻修琳頭疼地揉了揉額角,“不單單是為了你……你想留下也可以,但不能擅自行動,一切聽命行事。”
沈欽欽眼睛一亮,瘋狂點頭,怕他不信似地,又將號牌拿起,緊緊握在胸前,“我一定不拖後腿。”
喻修琳無奈地搖搖頭,看了眼桌上的白粥,轉頭吩咐文竹,“去炒兩個菜,一起吃。”
文竹對上主子的目光,眸光閃了閃,領命離去,不一會兒便待了食盒回來,將幾個菜擺好後主動退出房間。
屋內隻剩二人,喻修琳示意沈欽欽一起吃。
沈欽欽在送粥前吃了一個包子,本是不餓,但見喻修琳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便跟著坐下了。
喻修琳掛著受傷的手臂吃飯,還非常有禮貌的先給沈欽欽夾了兩筷子菜。
“你打算怎麼做?”沈欽欽率先忍不住問出口。
喻修琳笑笑,“吃完再說。”
沈欽欽一噎,但也不好打破人家食不言的規矩,心不在焉地扒拉了幾口,抬頭瞧見喻修琳隻吃粥不吃菜,疑惑了片刻,接著拿筷子的手動作一僵。
“這菜……”話未說完,手裡的筷子應聲落地,同時失去了意識。
該死的,又是蒙汗藥。
喻修琳及時伸手接住沈欽欽額頭以免她磕到頭,臉上的笑容收斂,眼神變得鄭重。
“不是嫌你麻煩,但當著你的麵,確實有些放不開手腳。”
動作輕柔地將她頭部放在桌上,喻修琳喚來文竹。
“即刻帶她北上,你親自跟著。”
“是!”
*
在手下徹夜找人之時,蕭睿也沒有閒著。
據南通知府所言,硝礦地點已經鎖定在靜水鎮外的烏山山脈中,但士兵們找了半月仍未窺見半分,反而因其山內各種詭事折損了數十人。
“當地有傳言,幾千年前巫女玄靜因與外族男子相愛被族人斬斷雙腿囚於烏山之中,最終含恨而亡,臨死時用儘畢生法力對烏山下了詛咒,從此詭事連連,有進無出,故又有巫山之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