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睿帶著唯一的手下繼續向前摸索,躲過幾次有驚無險的伏擊後,終於走出迷霧,也出了山林。
眼前赫然出現一條修葺整潔的小道,小道蜿蜒而下,延伸至山下低穀。
蕭睿二人順著小道走入山穀,依稀聽見鐵器敲打硬石的聲音。
二人對視一眼,知道硝礦找到了。
“注意隱蔽,不要放鬆警惕。”
“是。”
二人貼著山邊往聲源處而去,山穀比他們想象中長許多,且穀道複雜,回聲仿佛從四麵八方傳來,越來越難辨認聲源方向。
此時二人遇到一處每次隻能通過一人的狹窄通道,通道崎嶇,一眼望不到出口。
“將軍,屬下先去探路。”
蕭睿等在原地,聽見裡頭傳來手下道平安聲才進去,不曾想進去沒走多久,便聽轟隆隆石頭滾落的聲音,很快通道陷入一片黑暗。
“張護?”
蕭睿喊了幾聲,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黑暗使本就安靜的環境增添了詭異,伴隨著牆壁上傳來蛇遊走吐信之聲,蕭睿心中微沉,後路已被堵死,他隻能繼續前行。
握緊手裡的長劍,他不敢有絲毫放鬆,不時斬斷攻來的毒蛇,一邊還要警惕是否有其他危險。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走到通道儘頭,卻發現出口被石門堵死,張護靠在石門上,早已沒了呼吸。
顯然,這是一條專門為他們準備的死路。
“該死!”
蕭睿蓄力打在石門上,拳拳用儘全力,卻無法撼動石門半分,最終竭力坐倒在地。
不容他休息,頭頂忽有光線閃過,速度之快恍若幻覺,然而突然掉落的蛇群絕非虛幻。
蕭睿來不及思考那道光的蹊蹺,拚命擊殺毒蛇,一個不留意便被咬了一口。
待將蛇殺儘,身體也漸漸麻痹無力,就在他以為自己今日會命喪於此時,頭頂日光乍現。
蕭睿不適地眯了眯眼,模糊中看見有人將覆蓋在穀頂的卷簾拉起,有人探頭往下看,隻是他還沒看清對方是誰便暈了過去。
另一邊,鄭知府等人得知蕭睿那頭的情況後兵分兩路,鄭知府帶兩人將鄭剛押回衙門,然後派更多人來支援,而黎徵帶剩下的人先去與蕭睿彙合。
等他們好不容易找到蕭睿經過的峽穀,卻隻看到了損壞的機關門和張護的屍體。
蕭睿僅剩的兩名手下急紅了眼,拔劍就要往前衝,嘴裡喊著要給將軍報仇,但被黎徵攔住。
“既然沒看到屍體,便可能活著,你們這般衝出去叫嚷也許會打草驚蛇,將人逼急了對你們將軍沒好處。”
兩個手下隻能作罷,但手上握劍的力道未減分毫,神色狠絕,一副隨時準備與人拚命的樣子。
“隻要黎大人幫忙找將軍,我們二人唯命是從!”
黎徵沒說什麼,轉頭看向趙陽,“你去入口等支援,我們繼續深入,若看到信號,你便立刻離開。”
趙陽從破碎的石門上移開目光,聞言眸光微閃,點頭應是。
趙陽往回走,其他人跨過門洞,繼續峽穀深處走。
*
蕭睿醒來時已是黃昏,眼前是一間陳設再簡單不過的小木屋,隻一床一桌。
一小少年正背對他站在桌旁搗藥,聽見他起身時木床咯吱聲,少年回頭,露出一張可愛胖娃娃麵具。
“你醒啦,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蕭睿並沒有因對方看起來年紀小而放鬆警惕,瞥了眼置於桌邊的劍,不動聲色地問:“你是何人,為何救我?”
麵具下的少年撅了噘嘴,語氣頗為幽怨,“被人囚在山裡出不去,碰巧遇到你這個倒黴蛋,順手便救了。”
蕭睿麵露訝然,“被囚?”
少年點頭,又搖頭歎息,“都怪我年少有為,神醫之名天下聞,這不就被人抓到這給人看病了,我好不容易從那群人手裡逃出來,但這裡到處都是機關,我已經被困半年了……”
少年絮絮叨叨半天,直聽得蕭睿頭疼也沒插上一句嘴,倒是對他信了幾分。
“我看你衣著不錯,佩劍也不是俗物,應當是朝廷命官吧,我救了你,你可得為我報仇。”
蕭睿肅然點頭,“不必神醫開口,我自饒不了他們……敢問神醫可還記得那群人在何處?”
少年抬手往右一指,“就隔著兩座山,一個病秧子帶著一群人看守,整日乒乒乓乓地不知在鑿什麼,吵死了。”
蕭睿眸光微閃,起身拱手道謝,“神醫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不若神醫與蕭某一道尋找出路,待出去後,神醫可以提任何要求,隻要蕭某可以做到,定竭儘全力。”
少年卻搖頭,“我不喜與官府打交道,救你也是舉手之勞,你儘快將那群歹人抓捕歸案,從重處罰,便是對我最大的回報了。”
蕭睿心中不解,不太相信對方當真會無緣無故救自己。
果然,下一刻便聽少年話音一轉。
“對了,那個病秧子不久前被我抓了,他是那群人的頭頭,既然你已經找到這,他們定是損失慘重,丟兵卸甲,沒工夫找我了,我給你弄好這副藥便走,人就交給你了,望你早日破案。”
蕭睿眼皮微跳,驚訝問道:“人在哪?”
少年語氣毫不在乎,“在床底下咯,你先彆急,他今天醒不來的,你體內毒素還未除儘,在這休息一晚,明日早上給他潑一盆水也就醒了。”
“……”
少年周到地將藥煎好放到桌上,又囑咐了幾句注意事項。
蕭睿再次道謝,“在下蕭睿,還不知神醫尊姓大名?”
少年歪了下頭,“徐徐高。”
“……”蕭睿覺得這假名起的很隨意,倒也沒表現不滿。
待少年關門離去,他起身觀察了下房間,確認沒人監視後,目光轉向桌上冒著熱氣的藥,隻一瞬遲疑,便喝了下去。
對方若是想要他的命,根本無需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