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修琳在牢裡第五日,刑部承受不住壓力將他無罪釋放,但對景元的通緝並沒有撤下,少不得對景家其他人進行多番盤問。
景家一方麵表示相信自家小輩不會做出傷天害理之事,如果他真的犯錯,景家頭一個不會放過他,另一方麵也在對喻家施壓,讓他們儘快查明真相。
長公主魏嬋沒有等到兒子向自己求助,隻能選擇主動。
喻修琳出獄這日是被喻家老管家親自接走的,他知道母親性子要強,若這次再讓她難堪會有許多麻煩,便隨管家回了長公主府。
“嗬,三年未見,修琳真是出落的越發俊逸了,看來過得不錯?”母子時隔三年相見,這般客套的問候顯得十分諷刺。
喻修琳不逞多讓,行了禮,微笑道:“比不得母親滿麵紅光,風采依舊。”
魏嬋心裡發堵,但身份不允許她落下風,於是扯了扯嘴角,繼續端著架子陰陽怪氣,“虧得你從本宮肚子裡生出來,否則刑部大牢走一遭,不去半條命便是好的。”
喻修琳神色未變,但語氣多了絲譏諷,“父親犧牲換來的爵位,再加上母親庇佑,兒子自然能在京中橫著走。”
“你。”魏嬋被氣的險些坐不住,她知道兒子對自己推舉丈夫上戰場一事耿耿於懷,一直認為她這個當娘的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用丈夫性命換皇上信任,可當年的行事哪裡由得她作主?
想起當年的事,魏嬋臉色漸冷,再也沒了跟兒子打機鋒的心情,冷聲道:“你這樣的性子,虧得我隻是個公主,否則早被你害死千百回。”
喻修琳聞言冷笑,“母親多大能耐,便是公主也能大權在握,心想……”
“你住嘴!”魏嬋厲聲喝止,即便早有先見之明摒退了下人,屋裡隻有母子二人,她依舊被氣得胸口上下起伏,失了往日從容。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京城勢力何等複雜,謝家更是根基深厚,豈是你們幾個孩子靠胡鬨就能撼動的?”
喻修琳不耐煩聽母親將這些,出聲打道:“旁人這般說就算了,母親出身皇室,怎麼也說這些漲他人氣勢滅自己威風的話?各方勢力再強大,還能越過皇舅去?若真如此,皇室也該易主了。”
“住口!”魏嬋一掌拍在桌麵上,將茶盞震得顫顫發聲,她自問從小到大從沒吃過虧,便是受了委屈也會加倍討回來,偏偏生的一雙兒女一個比一個不省心,她氣得要死又無法根除,實在折磨人。
“看來是我平日對你太仁慈了,讓你以為我會縱著你拿整個喻家的安危胡鬨。”
喻修琳有種不好的預感,警惕地後退一步,正準備跑路,卻還是晚了一步。
老管家笑眯眯地站在門口,身後站著幾位看似不起眼實則全是高手的護院,擺明了不會讓他離開。
其實僅憑老管家一人就能拿下他,這般架勢是在告訴他長公主的決心。
喻修琳深吸一口氣,忍著氣回頭朝母親道:“兒子許久不見母親,這次來自然要住幾日,剛從牢裡出來實在疲憊,兒子先去梳洗一番,晚上些陪母親用膳。”
魏嬋露出滿意的笑容,揮手同意。
喻修琳轉身離開,臉色驟然沉了下去。
老管家跟沒看見似的,笑道:“長公主念著世子,您的院子每日都有人打掃,您愛吃的點心飯食也都備著……”
喻修琳瞥了眼老管家,倒是沒給他擺臉色,“齊伯,您何時也變得這般滑舌了?”
老管家笑容頓時收起,滿臉無奈地歎了口氣,“您三年不回來瞧瞧,長公主念得緊,去年世子回京也沒能回府一趟,長公主傷心呀,府中下人沒有哪個敢不小心伺候著,老奴身體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
長公主鐵了心拘束喻修琳,派數名高手嚴加看管,切斷了他與千金閣之間的聯係。
喻修琳早有準備,在出獄前就已經安排好千金閣重要事宜,故並未進行反抗激怒母親,反而舒舒服服地住了下來。
但他並未想到自己會因此錯過了沈欽欽失蹤的消息。
在公主府住了三日後,管家齊伯再次出現,說前廳來了客人,讓他去見見。
喻修琳沒有拒絕,畢竟在他決心遠離京城之前也常有應酬。
他來到前廳,卻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客人。
“晚輩見過林大人。”
禮部尚書林秋以往見到喻家人都是一副臭臉,便是對長公主也不客氣,今日卻難得情緒穩定,僵著臉扯了個不大自然的笑。
“世子客氣了。”多餘的話倒也沒有。
喻修琳疑惑地看向笑得一臉慈愛的母親,這才發現她身邊站著一位不像是府中丫鬟的年輕女子。
林清荷正在偷瞄喻修琳,見他看過來像是被嚇到般,連忙收回目光,往長公主身邊湊近小半步,一副親昵姿態。
見母親笑得越發滿意,喻修琳心中一沉,表情也淡了下來,眼神帶著警告。
魏嬋直接忽略兒子的視線,安撫似地拉起林清荷的手拍了拍,隨後看向林大人,“清荷乖巧懂事,一看就是個有福的姑娘,誰家若能娶了她,就是娶了福氣呢。”
林大人拱拱手,“長公主謬讚了,一個不懂事的小丫頭,長公主若是看得上,留下伺候您便是。”
“哎喲,那哪成,林大人舍得,本宮也舍不得,便是想留清荷在身邊也不能作賤她,讓她當丫鬟不是?”
林清荷頓時羞紅了臉,卻道:“臣女無才無德,隻手腳還算麻利,若連丫鬟都當不得,可真是毫無用武之地,哪敢留在您跟前礙眼?”
魏嬋笑得眼角皺紋都加深了些許,調笑道:“你若做了本宮兒媳,不就什麼都不用乾,隻管享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