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直接說。”
“不,不行。”宋卿予一口回絕,含含糊糊道:“反正你看微信就行了,快看哈,我先掛了。”
不知道這人又在搞什麼鬼,祝景之皺眉看了眼已經掛斷的界麵,點開微信。
微信頂端被最近的工作事宜占據,祝景之往下滑了一長串,才在界麵最低端找到了宋卿予帶紅點的頭像。
點進一看,竟然已是一個星期前發來的消息。
視線下移,這人給他發了一段長篇大論,祝景之粗略過了遍,逐漸黑了臉色。
這人倒是有點兒墨水,先是情真意切的安慰了他幾句,順帶又歌頌了一番他們天地可鑒的兄弟情義,切到中間便開始誇他多麼多麼優秀,如何如何有魅力,含沙射影地說他一定值得更好的人。然後便逐漸切入正題,不敢太直接,又賣了一波慘,說自己前些年過得太渾渾噩噩了,現在隻想找一個人收心正經過日子。
最後終於拐入重點,簡單概括下就是,他很珍惜祝景之這個兄弟,也很同情他的遭遇,但是還是想追許知微。
祝景之:“……”
叮當一聲,宋卿予新發來一條消息:【讀完了嗎,之之。】
外加一個害羞的表情包。
祝景之滿頭黑線,飛速敲打下一個字。
【滾。】
夕陽西下,晚霞滿天。
祝景之處理完工作,持一杯咖啡到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漫無目的地眺望遠處堵成紅線的車流。
這是他生活了20多年的城市,可現在突然升起了一種陌生感。
這些年他看過江洲風雲變幻,看過高樓大廈鱗次建起,看過人群熙攘換了一波又一波,擠破了頭顱似地往他現在所處的這個商業圈子裡擁。
他們都是為了什麼呢?大多也是和他一樣漫無目的人吧,祝景之茫然地想。
腦中突然閃過一幀畫麵,在那個青磚白牆的古鎮,那個斑駁殘缺的巷子,那個不染世俗的清冷人兒,她應該永遠也不會喜歡這樣無趣又枯燥的快生活吧。
也難怪,像她這種人就應該永遠待在那種遠離喧囂的地方,而自己之前情不自禁的那一絲沾染,才是對她最大的褻瀆。
可他現在又在做些什麼呢,像個怨婦一樣自歎自哀嗎?
祝景之覺得自己簡直荒唐的可以,他不再糾結,走到辦公桌旁拉開櫃子,取出那把說還卻遲遲未還的油紙傘。
既然注定沒有結果,那還是早點斬斷這些無謂的念想吧。
銀灰柯尼塞格在古鎮入口前停下,祝景之熄火拔鑰匙,推門下車。
他平時不參加活動的時候穿搭都較休閒,今天是淺灰色單排英倫長款風衣,內搭白色高領毛衣,下麵是修身黑色西褲,再踩一雙黑色板鞋。
一下車風吹飛了衣角,祝景之隨意攏了攏,他方向感一向很好,循著上次的記憶,很快就到了浮生閣。
依舊是穿旗袍的珊珊姑娘客氣地迎接他,“先生,請問是來取貨的嗎?”
“不是。”,祝景之邊說視線邊在庭院轉悠。
“那是來看貨的嗎?我們這陶瓷類型很多,您看您是要自己先隨意看看,還是我幫您推薦呢?”
搜尋結束,沒見到那個熟悉的人兒。
祝景之睫毛顫了顫,不自覺有些失落,“不用了,我就是來還把傘而已。”
他說著把傘遞給珊珊,珊珊接過,恍然大悟,“哦哦,我想起來了,微微姐上次給我說過了,您是宋先生吧?”
“不是。”,祝景之搖頭。
“那一定是宋先生的朋友吧,微微姐說過了,一共有兩位先生。”,珊珊眼睛彎彎盯著祝景之笑。
祝景之眸光微動,到底沒忍住,“她不在嗎?”
“誰啊?”珊珊慢半拍反應過來,“哦,你說微微姐啊,她不在,她今天下班早,忙著約會去啦!”
“約會?”
“嗯嗯,她男朋友今天特意來店裡接她下班,還捧了好大一束玫瑰,可浪漫了呢。”
祝景之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從浮生閣出來的,隻知道自己現在臉色非臭,腳步飛快,像個小醜一樣穿行在古街老巷之中。
路邊大爺拉二胡,梁上燕雀叫嘰喳。祝景之牙關緊咬,媽的,這裡的每一處都在嘲笑他。
“砰 !”
銀灰柯尼塞格車門被重重關上,路邊經過的大媽嚇了一跳,轉過頭嗬一口:“有病啊?”
祝景之悶著臉沉默,對,他就是有病。
明明就一把傘而已,叫助理叫司機來送不行嗎?
非要眼巴巴地親自跑過來,這下多好,人家小兩口不知道在哪甜甜蜜蜜恩愛,而自己呢?跟個深閨怨婦有什麼區彆,太有病了,簡直非常有病! !
插鑰匙打火,柯尼塞格飛馳起來,祝景之臉沉得像墨,隻想快點離開這裡。
奈何行至途中,耳邊又悠悠回響起剛剛珊珊的話,【她男朋友今天很早就來店裡接她了,還捧了好大一束玫瑰,可浪漫了呢。】
【可浪漫了呢……浪漫了呢……漫了呢……】
“草!”
祝景之重重拍了下方向盤,左轉掉頭,他倒要去看看許知微的新相好到底有多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