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繞這麼大的圈子,這不就……(1 / 2)

奚吝儉眉頭驟然壓低。

耳邊人因著受了寒,行動有些遲緩,與他的距離沒有拉遠,竟還有些期待地望著他,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奚吝儉隻覺得一股道不明的情緒積壓在胸腔,砸下的雨水越是冰冷,體內的熱意越是肆意膨脹,慫恿他做出反應。

偏生這個罪魁禍首了無懼色,一呼一吸逐漸歸於平靜,像早知道罵了也是對牛彈琴的小獸。

奚吝儉眯了眯眼,倏然靠近他,禮尚往來地貼著他的皮膚,接觸之地先是一冷,隨後逐漸渡來暖意,仿若沾上了帶著他溫度的水滴。

他涼涼開口:“你在指導孤做事?”

苻繚呼吸略微一滯,聽奚吝儉的語氣又恢複成以往的冷漠,知道他是聽不進去,也不再說。

又是這樣。

奚吝儉垂眸,目光落在方被苻繚分開的,絲縷分明的黑發上。

“殿下。”孟贄嘶啞的聲音恰好打斷沉默,在周圍嘈雜的聲響中格外清晰,“走山後,山腳處奇異地出現了一座小屋,外形並不顯眼,但……”

苻繚放在奚吝儉衣袖上的手頓了一下,指尖在布料上扣緊了些。

奚吝儉沉吟一聲:“可有查看屋內?”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動了動手,那衣袖恰好從苻繚的指尖滑落,指腹結結實實地落在奚吝儉溫熱的皮膚上,燙得苻繚立即縮回了手,身下的馬匹也跟著在原地踏了兩步。

遠處還有未離開的居民,遠遠地就望到那個格外突出的屋子,開始與周圍人竊竊私語起來。

“屬下已讓隨從將屋裡的東西儘數清點。”殷如掣從快步前來稟告,“文官們有些正在來的路上,有些心虛地要跑,安排的人已經攔住了。”

“公子!”

苻繚熟悉的聲音從他身側傳來,他順著聲音望去,看見之敞在不遠處揮了揮手。

他穿著蓑衣,另一手拿著傘,見自家公子回應了,連忙就要前來接苻繚。

“之敞。”苻繚有些驚訝,“你怎麼來了?”

這裡山路本就不好走,之敞還跛了隻腳,苻繚看他隨時都有可能摔倒,急著就要下馬。

他下意識看了奚吝儉一眼,見他沒動,發覺自己犯傻了。

怎麼下意識地就去找奚吝儉了?

“公子,你什麼時候會騎馬了!小的都不知道呢,侯爺若知道了,定是相當高興的!”之敞看見坐在公子身後之人,沒認出他是誰,“哎,這不是龍王爺嗎!公子真是得到龍王相助了!”

苻繚一時愣怔,奚吝儉已經輕巧地從馬上下來了,雨勢仍大,之敞視線被鬥笠一遮,再一轉頭,奚吝儉便不見了。

“公子,龍王爺不見了!”他驚訝道。

“之敞。”苻繚歎了口氣,暫且沒法探究之敞的話,“你知道如何下馬麼?”

之敞啊啊兩聲:“會,小的會!公子可要小心些!”

苻繚在之敞的指導下緩慢下了馬,想找尋奚吝儉時,眼前便隻有紛紛落下的餘地與一片狼藉。穿著侍衛服的人來來往往,就是不見其中那位惹眼的攝政王。

苻繚手裡的韁繩還沒放下。

他摸了摸黑馬的腦袋:“你聞得到主人的氣味麼?”

黑馬打了個響鼻,再沒其他動靜。

“公子,我們快些回府吧,話說公子今日清晨是如何來這兒的,小的沒看見轎子呢。”之敞為苻繚打著傘,引著苻繚回府。

苻繚一時無言。

若要走回去,怕是得花一個時辰,雨勢還如此大。

即使有傘遮擋,周邊飄進的細雨也早已把身上的布料濡濕。

他看了看旁邊的馬匹。

怪漂亮的。

“走回去吧。”他道。

苻繚吸了吸鼻子,小心地帶著之敞走下泥地。

身子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再不快些回去,怕是不好辦了。

奚吝儉也沒帶走這匹馬,不知他是什麼意思。

苻繚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殊不知他想著的那個人正緊緊盯著他。

奚吝儉看著那兩人病的病,殘的殘,眉尾微微壓低了。

“其他人呢?”他道。

殷如掣望向主子的視線,道:“明留侯昨日便把自己灌醉了,此時尚未醒,女眷均陪著他,苻藥肅被苻延厚拉著去玩鬥蛐蛐。苻延厚以為世子必輸無疑,想等著比試結束來看笑話,被告知是平局後便回府了。”

奚吝儉嗤了一聲,沒說話。

殷如掣等了半晌,不見有指示,連忙看向孟贄。

孟贄瞥了眼主子神色,兩指動了動。

殷如掣知道這是讓他繼續說的意思,但能說的他已經說完了,明留侯府需要關注的人就這麼幾個。

他隻能硬著頭皮道:“……其他人再無動靜了。”

奚吝儉瞥了一眼手上的紙張,因著年代已久,即使被打濕,上麵的墨跡也沒被暈染。

眼見那人磕磕絆絆地走著,像是一根蘆葦。

當初他說著要送自己走時,也是這樣,輕飄飄的,隨時都會被風吹走的模樣。

他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

幾縷黑發散下,在奚吝儉發尖的透明水滴晃了晃,不敢擋住大官人的視線,識趣地自己落下來。

奚吝儉瞥開視線。

他咳嗽兩聲,殷如掣注意到,連忙上前,卻見主子偏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