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你這裡有顆小痣。”……(2 / 2)

孟贄怔怔,便聽見主子的打算。

“給官家透個底,孤明日帶他上朝。”奚吝儉冷冷笑了一聲,杯中熱茶的霧氣似是都薄了些。

“他送了孤一箭,孤自然也要回敬一番。”

*

翌日。

苻繚在觀察綿羊傷情時,門忽然被打開了。

致使奚吝儉進門第一眼,便落在苻繚敞開的衣領上。

格外白的肌膚,在暗色的臥房內分外顯眼,似是毫不遮掩地暴露其要勾住人視線的意圖。

苻繚趴在床上,匆忙起身,將那片裸露的肌膚包回衣裳。

“這麼早?”他問。

奚吝儉沿著他手上的動作尋去。

寬鬆的衣袍被絲絛一勒,便完美地呈現了那人極細的腰身,窗外透出微弱的光亮將他的胴體區彆於白色的中衣,恬靜得猶如一幅剪影。

下垂的眼尾放鬆,嘴角自然泛著笑意,仿佛是要與密友結伴踏青。

“醒了?”奚吝儉反問他。

苻繚捏了捏鼻梁。

其實壓根沒睡著。

他沒想到竟然就在璟王府裡過了一晚。

無事發生的一晚,平靜得像是他現世裡的生活。

但這寧靜也是有代價的。

苻繚大概猜得出官家為何要找他,奚吝儉更是要趁著早朝讓他在宮裡走一番。

看來自逸樂宴起,他就已經被架在火上烤了。

“過來。”奚吝儉道。

便見到苻繚放了綿羊乖乖地上前,比皮影戲裡吊著的木偶都要聽話。

奚吝儉抵著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洗漱好了?”

苻繚“嗯”了聲,腦袋被抬得有些缺氧,眉頭壓低少許。

“破爛身子。”奚吝儉輕哼一聲,放了手。

“還好吧,在馬上坐了一圈,也沒少哪兒。”苻繚笑了一下。

不知是清晨的氛圍太過寧靜,還是自己腦袋有些昏沉,苻繚覺得此時相當安生,就連奚吝儉都和顏悅色,全然沒有昨日那般狠戾冷漠。

“換身衣裳。”

奚吝儉掃過他微微露出的鎖骨。

傷痕比以前淺了。

苻繚應了聲,見奚吝儉身後的小廝端上一套華麗的衣裳。

他謝過,拿起一件,並未急著穿上,隻是看著奚吝儉。

“要人伺候?”奚吝儉道。

“我自己來可以。”苻繚還是繼續盯著奚吝儉。

無奈奚吝儉鐵了心不明白,苻繚隻能背過身,換上新拿來的衣裳。

苻繚身上隻留了件極薄的絲織裡衣,穿在他身上更是像紙片一樣。

一伸手套上衣裳,寬大的裡衣微微滑下,突出的肩胛骨看得一清二楚,隨著其主人的動作緩緩活動,似一隻撲扇翅膀的蝴蝶,又像一條溫柔和婉的小蛇。

苻繚儘可能使自己的呼吸平穩,一點一點整理身上逐漸加多的布料。

忽然視線暗了下去,熟悉的沉香環了上來。

“殿下……”苻繚有些難為情。

帶著笑意的聲音自他身後傳來:“不會穿?”

“太過繁複,怕鬨了笑話。”苻繚耳根熱得難受。

這些衣裳穿起來比看著還要複雜,而且他的身子也有些撐不住這麼久的折騰。

說自己穿衣服穿累了還是挺尷尬的。

粗糙的指腹忽然點在他背上,點點暖意反倒使苻繚忍不住縮了下身子。

“怎麼了?”苻繚問道。

“你……”

奚吝儉欲言又止,在那兒又點了兩下:“你自己不知道?”

苻繚不知他在指什麼。

“沒有人和你說過?”

指尖緩緩滑動,教苻繚想起綿羊在他身上打滾的感覺。

“父母、朋友?”

苻繚捏緊了胸口的衣裳。

奚吝儉的視線沒有動過。

“你這裡有顆小痣。”

正處在那片蒼白的正中間處。

如同嚴寒的山頂上獨獨綻開的一枝梅花,成了最吸引人的風景。

讓人忍不住觸碰。

“隻是一顆痣而已。”苻繚最後道。

他的聲音很輕,猶如春日到來之際最後一片掉下的落葉。

他試圖模糊奚吝儉的問題。

父母、朋友……這些他近乎都是沒有的。

他不想說。

他慌忙將墜下的裡衣穿起,背上輕微的擠壓感消失,而他又感覺到長發被劃過。

隻是一瞬,那觸感又消失不見了。

“對、對了。”苻繚試圖讓空氣沒那麼窒息,“季憐瀆的腰上也有一顆痣的。”

原文裡多次描寫過那顆恰到好處的痣。

話一出口,苻繚便發覺說錯話了。

綿羊懶散地癱在床上,在苻繚眼裡像是已經躺平等死了。

側目瞄見奚吝儉手已經撐在旁邊的床欄上,好整以暇地等著他的下文,他腦袋宕機一瞬。

苻繚脫口而出:“不對,季憐瀆腰上沒痣。”

不對。

苻繚雙手掩麵。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