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他有點委屈。(1 / 2)

苻繚聞言,下意識按在下腹的褲頭上。

與長裳呢布混在一起,淩亂無章地堆積在腰腹處,卻並不臃腫,繁縟交雜的雲紋嵌珠將他略顯疏離的風致潤飾得更有生氣。

鬆散的長發更是為這狼狽的場麵加了把火。

不懂事的青絲胡亂搭在他的肩頸與胸背上,額上滲出的一點兒細汗教將它們勾連住,眼尾紅得可憐,又是乖乖下垂的,清秀的麵龐也突然靡麗起來。

腿上過電般的酸麻消下去些,但隻要一動,留有的餘威還是他心臟不禁劇烈地跳了幾下。

奚吝儉並沒有動,不疾不徐地觀察著他的神色,嘴角愉悅地勾了勾。

苻繚方意識到,他隻是在嚇唬自己。

“殿下怎得開這樣的玩笑?”苻繚的秀眉稍皺起來。

“孤可沒開玩笑,這不是等著世子選麼?”他話裡帶著些許調笑,“世子傷在膝蓋,可是有什麼避諱不成?”

苻繚聞言,遲疑一瞬。

好像真是自己想多了。

但自己為什麼會有那種想法呢?

苻繚小心地看了眼奚吝儉。

他仍是一貫的神情,靠近時的話語也如往常一樣。

他還能感受到奚吝儉的鼻息,若有若無,不斷提醒著他與自己的距離。

這距離不是沒有過。

奚吝儉曆來都是這樣的麼?

感受到耳後微妙的溫熱,苻繚不自覺抓緊了手中順滑的布料。

“這兒可是文淵閣,林郎中指不定就要回來的。”他自己都聽出來這話說得有些氣虛。

“那就是換個地兒便可以了?”奚吝儉調笑道。

“殿下願意屈尊,自然是可以的。”苻繚回應道,“看傷而已。”

奚吝儉眉尾動了動。

“今日是你當值。”他道,“林星緯可不大願意當這校書郎,這下出去了就不會再回來。”

苻繚小心地收回雙腿。

奚吝儉沒動他,卻是故意笑了一聲,含笑的雙眸盯得苻繚進退兩難。

雙腿的線條隱在稍顯厚重的袍裡,似有似無,卻是能清楚地瞧見其軌跡,最後緩緩收攏在交椅的正中,將視線也聚到了那裡的正中心處。

“是這樣麼?”

苻繚眼裡仍帶著些謹慎,疑惑道。

方才看林星緯工作時一絲不苟,看他臉色也不像是硬把他攆上去的,他還質疑自己身為新黨為何要來當校書郎呢。

“信不信由你。”奚吝儉不甚在意。

苻繚揉了揉自己的膝蓋,那裡現在才開始後知後覺地發疼,還有些僵硬,小腿像是斷了一樣沒有知覺,要費些力氣才能使喚得動。

和他看小說時,作者描寫的季憐瀆被罰跪時的感覺很像。

等等。

苻繚最後一點的難為情轉為了純粹的疑問。

“殿下來得如此巧,是早知道官家會來找我?”

“那又如何?”奚吝儉沒否認。

苻繚眨了眨眼,抱著雙腿縮在交椅上:“所以,殿下為何要等我跪完了才出現?”

“孤為何要中途打斷?”奚吝儉嗤笑一聲,“你受罪與孤有什麼關係?”

這倒也是。苻繚想。

奚吝儉大概是在自己身上做實驗呢。

他想借季憐瀆受傷為他醫治,借機拉近關係麼。

追人的有點小心機無傷大雅,但具體是什麼樣的心機,以及舉動還得看人下菜碟。

見苻繚露出理解的神情,奚吝儉瞳孔微微縮了一下。

他揉了揉額角,感覺頭忽然有些疼。

苻繚已經開口了。

“受傷了,能被人關切自然是好的。”他分析道,“不過若是故意讓人受傷,再裝作不知地去幫他,季憐瀆很容易看出來的。這樣不好。”

季憐瀆是最受不了這種暗中故意使絆子,又裝作好心,最後是要騙他的人。這對本就沒有安全感的他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挑釁。

在原文裡,他第一個手刃的就是這樣的小人。

“即使是微小的傷也不行哦。”苻繚揉著膝蓋,“他肯定理解不了的。”

奚吝儉壓不住心底的那口氣了。

“那你呢?”他應得極快,像是故意衝犯苻繚,聲音隱隱的震顫卻像是認輸一般,“你自己的看法又是如何?”

苻繚一愣。

“我麼?”他一下卡了殼,沒說出個所以然。

他也不知自己是什麼態度。

大概也覺得不好吧?可他也沒多生氣,他知道奚吝儉對這些事並不了解。

覺得好,那肯定又不是的。哪有喜歡一個人,還要他故意受傷的道理?

他張了張嘴。

“我是什麼看法不重要,說到底這事終究還是殿下與季憐瀆之間……”

奚吝儉無心再聽下去。

他不是說希望自己也能幸福?

可他對自己的做法的反應,全是建立在季憐瀆的基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