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再這樣放低一點。”邢月嗓音有些暗啞低沉,與平日不同。
這裡不是畫室,而是邢月的家 。這間屋子很大,隻有一張沙發,一張床,一個黑色大衣櫃,以及一個畫板和一個凳子。全是黑白色調,黑色窗簾緊拉,房間顯得陰鬱極了,天花板上暖色明燈亮起,倒也有幾分溫馨感。
這是邢月的臥室。
邢月站在桑梓正前方,穿著黑色半袖,黑色休閒褲的正常裝扮。他微微彎腰,上身幾乎要貼在她身上。他抓著桑梓白皙的胳膊稍微往前放了放。他的體溫有些低,冰涼的觸感掃過桑梓的胳膊,桑梓嚇了一跳,剛準備抽回胳膊。但想到這是個對藝術追求到極致的藝術家,也就表示理解了。
畢竟有求於人,配合他好了。桑梓想著。
但邢月的手,遲遲不鬆開。他呼吸的熱氣噴灑在她的臉頰上,微微有些癢。桑梓感受到了這人手心溫度漸漸升高。
桑梓側躺在黑色沙發上,身著白色長裙。
她的雙腿彎起,嫩白的雙腳輕輕踩在沙發上,長裙沿著纖細的小腿掉下來點。她的右手輕放在腹部,左手垂在沙發外。領口微露,卷發有些淩亂地散落在沙發上,唇上的一點紅為她潤色,她的雙眼微闔,睫毛輕顫,像是維納斯女神折翼至此。
二人的呼吸交織。空氣中犯起曖昧的漣漪。
“好了沒啊,我要睡著了。”最先打破這氣氛的是桑梓。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睫毛上沾了些水珠,聲音有些嘶啞,但仍然好聽。其實是掩飾自己心底怪異的感覺。
“好了。”邢月的耳尖爬上了紅暈,看起來更有人間氣息了一些。那雙藍色眸子裡也不再隻是平淡和疏離,炙熱的目光掃過桑梓的每一寸肌膚。
他鬆開桑梓的手,起身走開,執筆描繪眼前人。眼神開始變得專注而溫柔,像是對待與自己朝夕相處好幾年的妻子一般。
邢月的畫裡,雖然都很浪漫,但浪漫中總有一種空虛感,這些畫裡沒有一張是人物畫,無一例外都是風景。花瓣零星飄落,月色朦朧,林中靜謐……初見會覺得浪漫,細看就會感到飄渺和孤獨。
人物畫,這是第一張。也是他認為最完美的一張。
芊芊女子側臥在藍色花叢中,身旁是螢火蟲和點點星光,月亮高高掛起,用微弱的光堪堪照亮地麵上的人,她看起來更加神秘恬靜。腳上的白色高跟鞋半褪,虛搭在草叢上,小巧的腳腕似乎盈盈一握。
這次的畫依然浪漫,卻不像是原來那種離群的浪漫。這就像是少年的愛意萌芽,懷揣著小心思為喜歡的女孩獻畫。
實現觸及女孩那纖細白嫩的雙腿,邢月的呼吸越來越沉重。心跳也不斷加速。他忍不住用手附撫上胸口,平複自己的慌張,以及身下異樣的反應。
真奇怪。
“你要來看看嗎?”邢月嗓音有些低沉,他仔細審視這副畫,從眼神中不難看出,他對畫作十分滿意。或者是說,他對他的模特十分滿意。
桑梓也看了這副畫,眼中儘是傾佩和驚豔,但眉頭卻不由得皺起。畫是很美,但……
“你可以不要畫臉嗎?或者彆畫我的臉。”
迎著邢月疑惑的目光。桑梓繼續開口道,“這副畫應該會被很多人看見吧……”
“我覺得也是。”邢月看著畫托腮思考了一下,突然像是把什麼東西想透徹了似的,點頭說道。
他看著照片中的女孩出神。
“隻給我一個人看就好。”桑梓沒有聽到他輕聲的呢喃,也沒有看到他晦暗的神色。
“什麼?”
“沒什麼。我是說,你說得對。”邢月漸漸回神,視線再次落在桑梓臉上。隻是淡淡一眼,天知道邢月的心跳的多快。身體好像是不受控製了,想靠近她,越近越好。身上的燥熱撓的他心癢,喉嚨變得乾渴起來。
“那我再畫一張吧。”迎著桑梓審視的目光,邢月耳尖紅的更甚。隻能倉惶開口,掩飾自己的慌張。說出的話卻不太受自己控製,本想著讓桑梓彆擔心,自己不會展出這張畫,到嘴邊卻說成了再來一張。
待桑梓走後。
他再次看向那幅畫。畫中的女子似乎是有什麼魔力,完全吸引住了他。畫不及她分毫。他抬起手,反複摩挲那張臉,輕柔的,眼神誠摯,指腹還是不免沾了些許顏料。
它的旁邊是一幅與它相仿的畫,不一樣的地方是那張畫的臉被虛化了,卻也有種彆樣的美。臨走之前,桑梓還在誇讚邢月的畫。
其實,邢月的內心是慌亂的,他深知,在他為桑梓畫完那幅畫之後,他們二人可能再無交集。或者,桑梓會出現在他的畫展上,遇見後隨意點頭示意,便再不會說多餘的話。
邢月現在清楚地知道,他愛上桑梓了。
在給桑梓作畫後,邢月一直沒有聯係她。邢月在思考,怎樣才能和她繼續牽扯上關係。也在躲避兩人徹底失聯的這一天的到來。
想不出來。
腦海裡每每浮現出桑梓那張臉,他就會無法思考。腦袋裡隻剩了一個想法:靠近她。
“叮叮叮……”邢月接起了電話,他把聽筒放在耳邊,漂亮的眉頭皺起。“喂?”語氣儘顯不耐煩。
“邢月,你什麼時候履行承諾啊?明天下午可以嗎?”是桑梓的聲音,她像是聽不出來邢月語氣中的煩躁,她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