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了。”

諸伏高明點了點頭，收傘。

“高明哥，吃飯了嗎？”長穀川未來接過他手中的傘，裝進袋子裡。

“還未，需要我打打下手嗎？”似乎是看出自己意識到什麼，諸伏高明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將另一手拎著的袋子遞過來。

相處的多了，知道高明哥是什麼性子的長穀川未來看著一兜子的菜，抓了抓頭發，他是實在不好意思說他家冰箱隻剩下速食了，但是沒有辦法，敷衍也敷衍不過去，隻能擺擺手，試圖挽回什麼。

“我自己來就好。”

說著，也明白這頓飯隻是家常，而且想著一向穩重的大哥露出那樣的神情，長穀川未來不免走了神，這場飯恐怕是很難吃下去。

畢竟怎麼看都不是個好消息。

簡單做了兩個菜，二人談了談日常生活工作，便吃完飯收拾碗筷，麵對麵坐著。

這場景對於長穀川未來來說，挺熟悉的，他捧著水杯喝水，目光落在水波紋上，又走起了神。

在他與諸伏景光戀愛後，第一個得到消息的便是麵前的諸伏高明，在那通電話打出去後，他身旁諸伏景光的手握緊，看著他，而電話那頭的人似乎說了什麼，讓諸伏景光的表情微微一頓，隨後看向他。

[“未來，要和我回家看看嗎？”]

可想而知，電話那頭的諸伏高明會說什麼，隔著一些距離，長穀川未來都能聽到電話裡傳來的那句無奈的“笨蛋弟弟”。

畢竟諸伏高明一開始想說的是，等到關係穩定後，可以見一麵，但是怎麼也沒想到，當時的他們其實已經在一起一段時間了。所以在第一次到長野，與諸伏高明麵對麵坐著時，便是輕鬆的——也是自那個時候起，他便喚諸伏高明高明哥了。

“未來，”坐在他對麵的人喚回他的神，麵容不改，隻是略帶愁容，“還不能確定。”

“…嗯。”長穀川應著，卻想。

可是，諸伏高明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情，更不會在那種事情上開玩笑，能來找他，便是已經確認了吧。

那遮掩情緒的睫毛顫了顫，露出眼眸。

而與他相對的那雙藍色眼眸不乏擔憂，沉默著歎息著。

“我收到了這個。”

放到他麵前的包裹上，隻有一個數字“0”，長穀川第一眼，便想起了那個人，諸伏景光的同期，亦是他的幼馴染，名為降穀零的那個朋友。

而這包裹裡，有著寥寥無幾，卻無一不在證實他們想法的事物。

他看了很久，久到給高明哥泡的茶都溫了，才收好那隻有幾份物件的包裹，可是不知為何，恍然覺得指尖沾了血，愣了神，眨眨眼，才若無其事地抬頭看向坐在那裡的人。

“高明哥，我知道了。”

尚且不說他自己，諸伏高明，高明哥又是怎麼想的呢。

諸伏景光之於降穀零是友人，之於他是愛人，之於高明哥是親人。

算來算去，怎麼都不能缺，他思來想去，看著那雙眼眸，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密密麻麻的疼痛忽然泛上心頭，徹底說不出來了，腦子也反應不過來，隻能佯裝冷靜將茶續上。

“未來，人生有死，修短命矣。”

高明哥沉著聲，同他這麼說，似乎是在安慰，亦在解釋，但這句話同樣也是也同自己說的。

“嗯，”他點頭，聽著那袋子，半晌才又張口，“…我知道，高明哥…”

隻是，隻是……

隻是……隻是什麼？

隻是不願相信罷了。

長穀川未來直到如今才恍然，之前他記不清當時是怎麼想的了，甚至不記得當時是什麼心情，現在倒是反應過來了——諸伏景光是真的死掉了，而他當時，隻是不願意相信而已。

隻是覺得，諸伏景光是不是又去做危險的任務了，要弄個更複雜的身份，遠離他們，保證他們的安全。

“……”

“呼——”

他輕輕呼出一口氣，看著諸伏景光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眼睛，發了會呆，轉移話題轉移心情似的疑惑道：“話說，你現在坐車，算不算逃票啊？”

問著，手下動作卻沒停地支付了車票訂單。

諸伏景光被他問得啞口無言，想說些什麼就見對方又自言自語起來，一愣。

“明天早一點出發，早餐和午餐帶便當就行，最近也沒什麼事可以多住幾天……啊，對，還沒和高明哥打報告……”

屋子裡很安靜，這對於諸扶景光來說有些陌生的環境，對於長穀川未來來說，卻仿佛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諸伏景光看著道了聲晚安，便倒上床的人，歎了口氣，慢悠悠地飄出屋子。

他要理一理今天發生的事情，從…飄出去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