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裕眼見他們要將賀玲琅帶走,連忙喊道:“慢著!”一眾視線向她轉來。
“你們不能把他帶走,這是我先看到的人。”
扶央朗聲道:“這位姑娘,方才我就見你一直站在這裡,你與他是什麼關係?”
蘇裕見他容顏精致,方才還以為是名女子,聽到他聲音後不自在道:“你們把他帶走做什麼,我就把他帶走做什麼。
一幫人麵麵相覷,瞪著眼睛,朝玉濯上仙看。
宋清淮捏緊了手中佩劍,蘇裕亦是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對視間,一股相當濃厚的熟悉感,如絲綢般纏繞上她的心房,令她舒暢地不由打了個顫。
蘇裕掩飾道:“那我跟你走也行。反正這個人,我要定了。”
升瀅覺得不妥:“姑娘,我們一行男子,恐怕有失體統。”
聞言,蘇裕轉向賀玲琅:“那麼現在——放下這個人。料想你們清衡仙山也沒有這個臉麵來與我一個姑娘家搶人吧?”
升瀅為難道: “這.....”視線求助宋清淮。
“你這女子,簡直是咄咄逼人!”後頭不知道哪個弟子大聲說道。
“姑娘,”宋清淮虛弱至極,終於疲憊開口,“您想去哪便去哪,與我們無關。”
這便是鐵了心不會放人了。蘇裕反倒鬆了口氣。
賀玲琅身上定然藏著什麼秘密,如今已被人盯上了,不管是待在自己身邊,亦或是賀府,都不能確保他的安全。反倒是跟著清衡仙山的人更加妥帖,他們這般的君子,想必不會輕易對他做什麼。
當下賀府的人估計急壞了,得想個方法同他們說一聲。
她走在後頭,見那宋清淮分明已經是疲憊的不成樣子了,卻還強行撐著,挺直背走在前頭,明日還要去那誰家除祟,累的要死。
升瀅慚愧道:“上仙,我們下山後,便匆匆往張府趕,到達時正值黑夜,我們在張府布下天羅地網後,連夜蹲守,也未曾覺察到半點異樣。那天夜裡,甚至....”
“甚至什麼?”
扶央自責地低頭:“甚至丟了兩條人命!”
宋清淮猛地側頭看他。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張員外說,糧倉內哭嚎聲不止,令人難以入睡,轉天府中就有人丟了性命。奇怪的是,我們在其府中蹲守兩夜,也未曾聽見哭嚎聲。陰陽羅盤亦是識彆不出其蹤跡。”
“上仙,據我們所知,張申生性凶殘,手底下冤魂無數,會招致怨靈也不奇怪。”說話之人名叫徐林飛,是上年剛入門的弟子。
宋清淮道:“那二人死相如何?“
“先前府中三名死者,皆是眼珠彈出、唇鼻撕裂、失去口舌,小臂骨斷翻折於身下,形容可怖。可這兩日的死者死相與前不同,屍體皆是完好無損。”
“這幾名死者,與張員外分彆是什麼關係?”
“最先被害的是張府的隨侍,第二位是府中的丫鬟,第三是張員外的寵…第五位夫人,第四夜,也就是我們守崗的那日,死者是其兩位公子,昨日我們蹲守一整夜,第二天無事發生。死者之間似乎並無關係,弟子與各位師兄弟一齊討論過——上仙,我們懷疑,那怨靈殺生不論男女老少,不分親疏遠近。”
宋清淮低頭沉思半刻,又問道:“升瀅,你們當日趕到宜州時,前三名死者可已下葬?”
“回上仙,當地有民俗,頭七才能下葬。奇怪的是,先前三名死者還未下葬,張員外就急著將兩位公子入棺,據他所說是因為本家祖訓,本族子弟三日不葬不得入族譜。”
方才一直未說話的扶央突然開口道:“簡直荒謬,這世上怎可能有這樣的規矩。上仙,升瀅,按我看,其中必有蹊蹺。”
宋清淮話頭一轉,道:“既然如此,你們如今住在哪裡?”
升瀅愣住,大眼裡布滿了迷茫,“上仙,您是如何知道的……當日張員外公子出了意外,便派人收回了住宅,我們無法,隻好在外尋了個客棧。”
宋清淮頷首,道:“那便去客棧吧。”
一行人行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路邊人家屋簷下的紅燈籠被風吹的一晃一晃,萬籟俱寂,腳步聲在這深夜裡便格外響亮。
蘇裕跟隨他們到了客棧,一摸口袋沒帶錢。
有點尷尬。
她衝著上樓的那幫人喊道:“那個,能不能借我點銀兩?三日必還,否則天打雷劈。”
見玉濯上仙應允,扶央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碎銀扔了過去。
“謝了!”
夜深人靜,蘇裕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賀玲琅身上到底有什麼秘密?還得叫黑袍老頭這般高手親自動手?賀家必然也是不知曉的,否則一定不會輕易放他出去亂晃,就算沒有今日的事,也有有明日、後日,賀玲琅不可能次次運氣都這麼好……這床板是石頭做的嗎?被褥裡麵沒塞棉花嗎!怎麼會又冷又硬!
還有父親的事情,是一定要去查清楚的。說他棄城而逃,沒查到真相前,蘇裕絕對不會相信!現下先安頓好賀玲琅,接下來?接下來再去錦州,尋找線索,還父親一個清白……
她是被喧鬨聲吵醒的。
又是賀玲琅的大嗓門。“妹妹!妹妹!!!你們把我妹妹藏到哪裡去了!快點交出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你妹妹是誰?”
“我妹妹?我妹妹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子!!!”
“…………”一眾無語。
蘇裕躺在床上思考許久,決定先和賀玲琅相認,這樣一來,她就可以以家屬的身份,言正名順地跟著這幫仙門人了。她昨夜想,自己一人勢單力薄,又不能暴露身份,待在彆處還好,若是貿然回到老家,恐怕有不少人認得自己。且走一步算一步。
蘇裕猛地推開房門,見賀玲琅正和人拉拉扯扯,連忙喊道:“哥哥,我在這!”
賀玲琅眼睛一亮,“妹妹!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這幫人把你藏起來了!”
蘇裕連聲道:“沒有沒有,昨夜我們在牢房中,是這幾位仙家救了我們,哥哥,我們還要和他們道謝呢。”
“啊?”賀玲琅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怯怯地看了升瀅等人一眼,道:“不好意思,仙家們,謝謝你們。”
扶央驚訝道:“什麼!?你昨夜不是說……”
可見麵前二人哥哥妹妹的熟稔模樣,又沒有時間提前商量好,顯然不可能是裝的。
蘇裕歉疚道:“昨日,是我冒犯了,我是怕你們對我哥哥另有所圖,所以才胡說八道了一番,真是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