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的手指輕點著欄杆，一下一下極其有規律。他在想那個童話故事。

難道王子注定就會和公主在一起嗎？

過了許久，他開口問道：“你說你要去救一位沉睡的公主，她長什麼樣？”

“不知道。”蘭斯頓很乾脆的回答。

“你喜歡她嗎？”

羅伊說完馬上意識到自己話中的不妥，轉而說道：“應該是喜歡的，不然什麼去救她呢？”

“王子殿下……”蘭斯頓無奈，打斷他的猜測，“我並不是因為喜歡才救她的，誰會喜歡上一個沒有見過的人呢？”

“那是為什麼？”

“不知道。”蘭斯頓聳聳肩，“但就是去了，嗯…或許是一種使命吧。”

羅伊無法讚同。

在他看來，這種做法是無聊且沒有意義的。既然沒有意義，為什麼要去做？

入夜，蘭斯頓從書房回到他的房間裡。

在他走後幾秒鐘，一道黑色的身影“嗖”的一下溜進了書房。

艾莉兒點燃煤油燈，書房頓時變得亮堂堂的。當她看到櫥櫃裡麵那雙精致的腳的時候，毫不猶豫的爬上櫃子，小心翼翼打開櫥櫃，將腳取了出來。

果然好漂亮。

艾莉兒終於知道蘭斯頓為什麼專門將這雙腳珍藏起來了。人們總是喜歡美好的東西，因此他們會想方設法將這美好私藏，占為己有。

深夜甲板上已無人，艾莉兒拿出海巫婆給她的海螺。

吹響它就可以召喚海巫婆。

不多時，船的旁邊卷起漩渦，漩渦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船受到了些許波及。

艾莉兒扶住欄杆，她看到懸空在漩渦中間的海巫婆。

她依舊裹在黑色的衣袍中，連一絲一毫的皮膚都沒有露出來，她從黑袍裡伸出的手極其蒼白，是那種許久沒有接觸過陽光的病態的白。

海巫婆聲音如沙子一般粗糲沙啞，“你，拿到我想要的東西了嗎？”

艾莉兒緊了緊裝著雙腿的包裹，嘴唇動了動，似乎有什麼話要說，最終，她低聲問道：“你為什麼要騙我……？”

“故事明明沒有你說的那麼美好。”

“那有什麼關係？”海巫婆不在意，“這不就是你想聽的嗎？更何況，我早就告訴過你，人類最擅長的就是謊言。”

她笑得陰測測，“我也是個人類啊！要是不騙你，你怎麼會心甘情願幫我找到雙腳？”

羅伊感覺到了船上的動靜，披上外套，剛出房間就看到蘭斯頓也正在往甲板那邊走。

兩人心照不宣。

剛來到甲板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個景象。

輪船旁邊形成一個巨大的水柱，身穿黑色鬥篷的女人懸空在水柱子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

艾莉兒被羅伊的到來轉移了注意力，海巫婆趁其不備搶走了艾莉兒手中的袋子。

海巫婆已經許多年沒有見到自己的雙腳了，情緒激動起來，雙腳化成白光回到了她的身體。

她從水柱上下來，那雙漂亮的水晶鞋踏上了甲板，走到他們麵前。

海巫婆先是將目光放在羅伊身上，“你就是艾莉兒的心上人吧。不過好像你並不愛她……”

羅伊聽後微微皺了下眉。

她又轉頭去看艾莉兒，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在跟誰說話。

“真是個傻丫頭，目的沒達成，倒是把自己搭進去了。”

她對艾莉兒說：“如果你不想死，趕緊將那把匕首刺入他的心臟。四天之後如果還沒有成功，你會化為海底的泡沫。”

艾莉兒貝齒輕咬下唇，避開她的視線，倔強的說道：“不關你事。”

羅伊看了看艾莉兒，又看了看海巫婆，“你是誰？”

艾莉兒抿著唇不回答。她是不敢回答，天知道羅伊對人魚是什麼樣的態度，萬一因此而討厭她該怎麼辦？

她不說，海巫婆替她回答了，“她是渴望人類世界的小人魚啊，就像故事裡的小美人魚一樣。”說著說著她發出嘲諷的笑聲，“她愛上了一個不愛她的人類，幾天後她就會和童話裡的那條小美人魚一樣，變成海裡的泡沫。”

羅伊難得生出幾分錯愕，他實在沒想到原來故事說的是真的，那艾莉兒豈不是……

他不自覺的抿唇，把目光放到艾莉兒身上。

艾莉兒回避開他的視線，低垂下眼睫。她不想讓羅伊知道這件事。

比起自己悄悄的死去，最讓她難受的還是被羅伊知道而因此同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