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偉霆“打完了電話”，跟楊米一起吃了晚餐。廚師做的烤羊腿，他本來該開一瓶紅酒。但是楊米還穿著剛才的那身裙子，粉粉嫩嫩的肩膀放肆地露著，他甚至都不敢多看她，又怕她冷，於是低頭認真把羊腿幾下吃完了。楊米見“老板”不說話，也就專注晚餐。兩人安安靜靜地坐在諾大的飯廳裡，待楊米放下刀叉，男仆來收盤子，他才問，“要吃甜點嗎？”楊米試探地問，“你吃嗎？”程偉霆懂了，拿出來兩個大洋，“這是你今天的酬勞。晚餐請你就當是朋友請吃飯，不要想著自己在工作。是朋友，而不是老板在問你要不要吃甜點。”楊米收下了錢，“謝謝。我飽了。”程偉霆點點頭，把餐巾放桌上，站起來，“挑了哪個房間，不需要告訴我，告訴桃姐，她會安排。今天淋了雨，也累了，好好休息。”“我挑了二樓走廊儘頭的那間。”程偉霆沒想到她會說，轉頭看她。隻見水晶燈下她一張雪白小臉，眼睛水汪汪地，一臉誠懇。他忽然頑皮起來，說，“那房間鬨鬼！晚上窗簾會動。”誰知道楊米一下又露出了那狡黠的眼神，杠杠地回答，“我是好人，我不怕。”“行，那我辦完事就過來。”他又將了她一軍，看她要怎麼說。

她好久沒說話，低下了頭。他心裡一下後悔了，想來想去，打算離開飯廳。“這就是，你的目的？”他心裡咯噔一下，她都猜到了，他演了這麼大一出，確實是為了接近她。可是鬼使神差地，他脫口而出一句冒進的台詞，“你願意嗎？”她把玩著手上的古董表，很久，沒有回答，卻又問了一個問題，“你是要追我，還是要睡我？”半晌，又問，“你是要付我錢？”程偉霆也沒有回答，“小米，告訴我，你為什麼需要錢？你需要多少錢？我或許可以幫你。”

“你給我錢，我怎麼還？”“法律係高材生，不要跟我繞圈子。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之前，請不要問問題。”“是我先問的，你是要追我，還是要睡我？”程偉霆覺得有意思極了，看來那狡黠的眼神才是真正的她，文靜大方，那隻是表象。他拉了她身旁的椅子貼著她坐下，特意給她一點壓迫感，看她要如何表現。她倒是不慌不忙，還微笑了一下，把自己椅子往他的反方向拉了拉，拉開兩人的距離。“你覺得我已經在追你了，不然你不會問。”“那你今晚是要睡我？”“你願意嗎？我願意。”她聽了如此厚顏無恥的回答，一臉嘲笑，轉過來盯著他看，“我不願意。”“行。”程偉霆又乾淨利落地站起來，要開門離去。“我要是借你的錢，該怎麼還？”程偉霆聽如此說，知道這買賣能繼續，“如果你我之間有商業合作，或者有一紙合約，如何還，並不是今年的問題。”“要是明年還，利息會不會很高？”“我不放高利貸；我願意入股，如果你借錢，是為了好的投資標的。”楊米又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程偉霆給她一個台階，“彆累著自己。你可以明天告訴我，或者後天。我不急。但我看你，有點急。”燈影下，那張雪白小臉上蝴蝶翅膀般的長長睫毛又扇了扇，“謝謝你！我會認真考慮。”“晚安，小米。”

程偉霆逃也似地回到自己的睡房，關上門。剛才表現得從容不迫，其實自己心臟又在怦怦亂跳，還出了一身汗。是的，小米，我很想睡你，但是我又不敢。他甜蜜又帶一絲痛苦地在心裡對自己說。他拿起床頭鑲好的自己畫的她，一幅又一幅，每一幅畫裡的她都美得不可方物，他就看著畫，小心臟已經在甜蜜地扭曲。剛才對著真人，竟然故作鎮靜說了那麼多大逆不道的話，他自己都沒想自己能辦得到。他這是真愛上了，她要是剛才敲他一筆，他肯定也就匍匐在地，並雙手奉上了。可是她沒有。到目前為止她得到了更多的信息，她知道了他的小秘密。但是他，除了知道她需要錢，仍然對她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