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內斯塔能再來一盤，外加一盆奶油湯！”

“那未免吃的就有點太多了。”

最終還是菲奧萊拉夫人出麵解決了爭端：她新盛了一盤，而這一盤的麵條大約是之前的二分之一，阿莫斯這才拘謹地接過，然後大快朵頤，托蒂和他吃的一樣香。

吃完之後，阿莫斯仍然正襟危坐，托蒂有些無聊地托著腮看著他：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無聊的人！

“阿莫斯，你踢球嗎？”

“足球？不，我不踢。”

“彆啊，夥計，來試試嘛！”

“‘夥計’，是什麼意思？”

很明顯，托蒂的羅馬土話讓交流陷入了沉默，阿莫斯這個佛羅倫薩人的意大利語堪稱標準——這也讓托蒂感到有些羞惱，他甚至臉都紅了！

“‘夥計’就是朋友！天知道我為什麼要給你解釋這個，可我們都已經吃完飯了，你為什麼不站起來消消食？”

阿莫斯於是站起來，他比托蒂高了大半個頭，加上壯實的身材，這讓托蒂有些懷疑他的年齡。

托蒂用腳尖勾起自己隨便扔在地上的足球，然後用左手抱著：“你比我大嗎？”

“我是76年五月出生的。”

“哦，怪不得，你和內斯塔的年齡都比我大，也都比我壯實，他是三月出生的，你們倆的生日都已經過了，但是等到八月份，你們可以來我家來為我慶祝八歲生日，隻要彆忘記帶禮物，上次內斯塔給我一張球星卡，是賈尼尼，他知道我最愛的是誰。”

托蒂帶著阿莫斯跑到一片空地上，這是屬於他的地盤，然後就把手上的足球遞給阿莫斯。

“來，你開球。”

阿莫斯手上拿著足球，顯得不知所措：“可我從來沒有玩過這個，我該怎麼做？”

托蒂咧著嘴：“隻需要把球，踢進那個框裡，管你用淩空抽射還是遠程吊射，或許還有拱形（勺子）。”

“哦，哦，你懂的真多，隻需要把球踢進框裡就行嗎？”

“當然啦，踢進了，比賽不就贏了嗎？”

“那可不一定……”

托蒂沒聽清剛剛阿莫斯說的什麼話，隻看著麵前的波波頭有些笨拙地把球放到地上，這個距離並不很遠，阿莫斯站在那裡，風把他的頭發吹的飄起來，他叉著腰，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用樹枝搭起來的，並不算大的球門，然後右腳大力抽射……

——球直入死角。

哪怕守門員站在那裡，這個球也不一定能撲得出去吧？

托蒂這麼想著，阿莫斯卻已經跑了過去，把臟兮兮的球抱了出來，露出了一點點笑容，然後眯著眼睛觀察了一下托蒂，見托蒂臉上隻有讚歎，這時候才咧著嘴笑出聲。

“真不賴，你這球，夥計，你應該和我一塊兒去足球學校，你喜歡這玩意兒，我一看就知道！”

“夥計，”阿莫斯選擇了這個自己從來沒有使用過的詞彙，歪著頭，“可我還要上學，我想考大學的。”

托蒂沒想到自己能得到這個答案，他像是在看外星人，阿莫斯把球拋過來，然後他也把球踢進了球門，隻不過位置很正，但他並沒有在意——然而阿莫斯卻明顯有點緊張地看著他，僵直地站在那裡。

“我可沒有你這樣的抱負，”托蒂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要是以後我能憑借踢球吃飯的話，挺好，可是如果不行，那也沒事兒，我會去做個加油站工人。”

“哇哦，”阿莫斯乾巴巴地說，或許自己也覺得一個語氣詞有點過於簡單，想了想又添上一句，“汽油的味道很好聞，我是說，我也挺喜歡的。”

“是吧？還有還有，他們的小屋子裡有一大筐足球，是給老顧客的獎勵哦——假如我有那麼多的足球，可以和來往的司機踢多少場比賽啊！”

“在加油站裡踢球嗎？加油站的地麵上會鋪上草坪嗎？”

托蒂想了一下，有些猶豫了，他從來沒有在加油站的地麵上見到過草坪，可他還沒有說話，阿莫斯自己就搖搖頭：

“不，加油站裡鋪草坪，多危險啊，而且油都會滴出來，草很快就都死了，然後就得鋪上新的草皮……”

“還是得在足球場裡踢球。”

他點點頭，看著托蒂走到簡陋的球門旁邊，把球踢到自己麵前，阿莫斯用小腿一碰，球就老老實實呆在腳下，好像鞋麵上塗滿了膠水一樣，然後阿莫斯就隨意帶了帶球，球也不隨便亂滾，是被遙控的機械球一樣，他怎麼跑，球也怎麼跑，永遠拉不開太大的距離。

托蒂一腳橫插上搶，可是阿莫斯眼睛一轉，早就觀察到他會有這樣的想法，於是直接停下腳步，讓托蒂拿到了球。

“你讓著我，哥們兒，我搶不到的，但是你讓著我！”

阿莫斯站在那兒，有些不知所措：“我以為你想玩，我如果繼續往前跑，你就摔倒了，那會很疼。”

“摔倒就摔倒，”托蒂腳尖一挑，球就往上飛，來到了他的手上，“那又怎麼了？”

“那會很疼。”阿莫斯又補充一句，“然後就要去見醫生。”

托蒂才沒有被嚇到呢，隻不過一個高個子男人走了過來，長著和阿莫斯相似的一張臉，這個男人旁邊的，就是自己的爸爸。

他哭喪著臉，終於想起來自己還一筆都沒動的作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