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人圍著篝火團坐著,火光將他們的臉孔映的忽明忽暗。我靠在橫在地上的樹枝上,聽他們說話,雖然都帶著些方言的味道,好在大都是北方人,仔細聽也不難聽懂。不遠處也有個篝火,那裡圍了另一群人,數量更多些,大約是另一些同鄉的人。他們是按地域劃分隊伍的,顯然這隻軍隊(如果他們算是軍隊)還沒有明確編製。其中的好多人都是那個參軍收編的散兵遊勇,或許就像那個人所說,參軍時為了保命,可是他們未嘗不是,大家走在一起,活下來的幾率總是大些,畢竟這不是太平的地方。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中我得到的信息並不多,他們在打仗,應該是北方的胡人,這是什麼朝代,是什麼戰爭都不知道。參軍姓劉,不知道要去哪裡,反正跟著他,總是根著自己人在走。他們顯然不是專業的軍人,有些人甚至已經搞不清方位,有的說是向西,有的說是向南,這個遮住太陽的樹林,顯然能讓一部分人迷失。不過若不是這些人,我在昏迷的時候就已經死去了吧,醒來後,就算他們以為我會狂性大發,也沒有想要傷害我。那麼,現在呢,在他們感受到生命威脅的時候。我眯著眼睛半躺在哪裡一動不動。
終於有人說:“好歹是條人命,咱們都是背井離鄉的出來的,這裡人命不值錢,可咱能幫就幫一把,老牛尋思尋思需要用些什麼,咱們明個找來,自己弄個法事,中不中用的咱們也都心安不是。”
大家都附和,牛大叔說:“我也弄不明白我婆娘的那些事兒,好像是要拜個神,再燒些紙錢吧。”
“那麼多神,拜哪個啊?”一個圓臉少年問道。稚嫩的臉上還有天真的味道,聲音裡有少年人的清脆。
“關帝爺吧,咱們那不都有關帝廟嗎,而且他老人家以前是將軍來著,一定能保佑咱們當兵的。”長著山羊胡子的人說道。
“嗯,有道理,大家吃了飯,趕緊睡一覺,明天該準備啥準備啥。”
“那還有紙哩,咱們上哪弄去?”
圓臉少年道:“參軍那裡有,隻不知道他肯不肯。”
山羊胡子說:“啥肯不肯,大家求他,他未必能不給。”
他們各自從懷裡掏出乾病,就著篝火燒開的水,吃的津津有味。
圓臉少年湊過來:“嘿!又睡著了嗎?”
我垂著眼睛不說話,那邊有人道:“彆吵他了,明天再說吧,免得吵醒了再發狂。”
少年答應一聲,將半塊餅小心的塞到我衣襟裡麵才回去。
篝火漸漸熄了,他們各自找地方歪著,睡的正熟。圓臉少年靠在我旁邊,許是覺得冷了,超我湊了湊,蜷著身子繼續睡。
我睡不著,也不敢睡,閉上眼睛就會回到那個戰場,我看過很多穿越小說,或許死了就能穿回去,可是我不敢嘗試,總會感覺到有蒼蠅在飛,我怕變成他們一樣。雖然有一段時間,真的感覺到無所謂了,怎樣都好,可是醒來之後更多的是恐懼,恐懼曾經與死亡如此之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