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路惟將滿身是血的蘇幸緊緊抱在懷裡的時候,她的心在劇烈疼痛,一股窒息的感覺湧上大腦。
路惟的淚水無情地落在蘇幸的麵龐,她哭的泣不成聲,“蘇、蘇幸……求、嗚嗚……求、求求……你……嗯……嗚嗚嗚……不……不要、不要死……不要離開我啊!”
不知道是因為蘇幸是女二的緣故還是因為路惟的淚水,原本不動彈的蘇幸,手指輕微動了一下,可是眼睛並沒有睜開。
感受到蘇幸的細微動作,路惟有些驚喜,她又哭又笑,嘴裡喊著蘇幸:“蘇幸!蘇幸!幸寶!醒來看看我,等你好了,我們就在一起,好不好?”
聽到路惟說的話,蘇幸很想睜開眼睛告訴她,‘好’。
可被子彈打中心臟的蘇幸,此刻痛苦的說不出話,她隻能朝路惟努力地擠出一個微笑。
蘇幸想留個微笑給路惟,她不想她那麼難過。
哪怕這個笑容在外人眼裡看起來很恐怖,但路惟卻覺得它很好看。
隨後,她的手下意識地抬起,蘇幸伸手想要抹去路惟眼角的淚水,可是……她好像做不到了。
片刻後,在看到那隻想要撫摸自己臉龐的手慢慢垂了下去,路惟徹底崩潰了,她仰天大叫,世界在她的眼中開始崩塌。
而這一次,蘇幸是真的離她而去!
曾經拯救過許多人的路惟,這一次,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人死在自己的懷中。
在場的人看到路惟這樣,都很心疼,唯有方茴在狂笑。
路惟輕輕放下蘇幸,她撿起被高文安踢掉的‘火焰玫瑰’,然後拿著槍走向方茴。
她的眼神充滿了絕望,路惟冰冷地說出那句她曾經絕不會說的話,“我要殺了你!”
“什麼?!不可以!你是路惟,你怎麼可以……”方茴有從單立文那邊聽過路惟的事跡和她的人品,所以她一直以為這人不會弄死自己,但現在看她那認真的表情,方茴便不太相信了。
雖然他嘴裡全是在罵路惟,但是方茴能感受到單立文對路惟的執著,對路惟的喜歡,不是那種隨便的喜歡,這種喜歡或許連他自己都意識不到。
是黑暗向往光明的喜歡!
可現在的路惟,看起來就像死神。
“再多嘴一句,我就往你眼睛裡打!”路惟這句話讓方茴愣在原地。
“還剩幾發子彈呢?嗬嗬。”
高文安朝路惟大喊道:“路惟,彆衝動!冷靜!衝動是魔鬼啊。”
他想要勸住路惟,因為他不想看到她的雙手沾上人血。
害怕被殺死的方茴,慌張對路惟怒吼:“路惟,你不是說過‘girls help girls’嗎?為什麼你現在要殺我?難道你不應該救救我嗎!就像拯救向柔那個賤人一樣!”
“girls help girls?嗬嗬……是我錯了呢,我曾經確實是這麼想的,我也知道女孩裡麵也有壞女孩。”
“我一直認為自己挺公正無私的,到現在我才知道,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你既然殺了我的幸寶,那我就……絕對不會放過你。”路惟怒目圓睜地看著方茴,她現在明白了自己並非高尚,隻是那些人沒有傷害到自己的人罷了。
當初走劇情會選擇這條路,完全是因為她自己想要幫助人,可如今方茴改變了她。
“因為你,我現在要改變這個理念,以後我不會再‘girls help girls’,我隻要隨著自己的心情做事就可以了。”
路惟正要開槍,突然一道黑影撞向她,並從她的手上奪走了‘火焰玫瑰’。
“向柔!住手!”張彩吼道,她一個不注意,就讓向柔掙脫了。
“去死吧,人渣……”
向柔拿著槍對準方茴,她迅速按動扳機,絲毫不管高文安正壓在方茴的身上,子彈射向了方茴的腦袋。
砰的一聲,方茴的腦袋開花了,她的血液濺了高文安一臉,而後,她又對著自己的太陽穴開了一槍。
頓時,這間病房裡充斥著很濃烈的血腥味,就連在病房外麵的人都能嗅到。
一切來得是多麼的突然,突然到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不久之後,警局的人來了,當他們踏入病房時,有不少人都忍不住想要嘔吐,可職業的素養讓他們很快就習慣了這種血腥味。
路惟失魂落魄地走向蘇幸,她抱著她不鬆手,而後將自己的頭抵在蘇幸的額頭上。
她的腦海中漸漸浮現出蘇幸為了保護她而被槍擊的場麵,緊隨其後的還有郝慈掀開蘇幸的衣服檢查槍傷的畫麵。
隻要一想到這個,路惟就感到恐懼和頭暈,她就這麼抱著蘇幸好久,久到等她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躺在病床上了。
她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潔白無瑕的天花板,路惟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來,察覺到病床上有動靜的路家人,都快速來到她的床邊。
心疼女兒的路連棉第一時間過去就是抱住她,母親並沒有說話,她隻是在自己的肩上靜靜地啜泣,幾秒後,路惟顫抖著聲音問路連棉,“媽媽,你說我是不是蘇幸的災星呀?”
“怎麼會!”路連棉慌忙的跟路惟說,“你才不是災星,棉花糖,不要這麼說自己,如果阿幸聽到的話,肯定會難受的。”
“是啊,阿幸是為了救你才……”爺爺路天行也是很頭疼,如果沒有蘇幸,自己唯一的外孫女可就沒了。
路連陽揉了揉自己的眉頭,他完全沒有想到會發生這麼一個事,“棉花糖,等你準備好了後,我們上蘇家去賠禮道歉吧,以後,隻要蘇家需要,我們路家定當竭儘全力去幫他們,算是報答救命之恩。”
看到家裡人那一臉愁容的樣子,路惟不禁流下了淚水,坐在另一邊的路蘭,急切地拍了拍路惟的背,她心疼地說道:“哎呦,外婆的棉花糖怎麼哭了?不哭不哭啊。”
“嗚哇、嗚嗚嗚嗚……都、都是……我的錯……外婆、外公、媽媽、舅舅、哥,我對不起她,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把她牽扯進來的……”
看到心愛的妹妹在哭泣,路士誠很難受,從小到大,他都沒有見過路惟有哭成過這樣,“棉花糖,不要哭了……”
路士誠從小的時候開始,就一直都想要有個妹妹,但他的母親卻在生他時難產大出血死了,而他的爸爸也一直都沒有再續弦。
在他六歲時,他的爸爸帶回了他素未謀麵的姑姑和表妹,路士誠很高興,因為他能有一個妹妹了。
當他第一次見到姑姑的時候,就覺得姑姑長得很漂亮,所以也認為妹妹會長得好看,結果和他想的一樣,妹妹路惟不僅乖巧,還可愛。
路惟不像彆的小孩子,她打小就很成熟,有時候她的懂事都會讓人認為她是不是被哪個成年人魂穿了身體,可是被成年人魂穿的話,她也不應該會有小孩子的那種天真眼神。
所謂天真,其實是生活環境還算不錯以及沒有遭遇過社會毒打罷了。
然而,路惟穿來之前,確實是個才剛步入社會一年的新人社畜,而且她的工作環境和家庭環境都算不錯,加上她一直都很喜歡小孩子的玩意兒。
不管是去超市時先去超市的玩具區,還是買一些生活用品的時候選擇小孩子用的,亦或者是看小孩子才看的動畫片,包括幼兒向,路惟都樂不思蜀,哪裡還像個成年人的樣子。
最後,這件案件就全交由警方處理,主要負責人是李保根,同時各大媒體都在爭相報道。
因為是在Z市的中心醫院發生的槍擊事件,所以對社會也造成了一定的負麵影響,Z市警局被上麵要求,一定要查清楚這次的惡性槍擊案件,並將結果公布到網上。
之後,也有不少的新聞媒體和記者以及一些網紅來蹭熱度,他們這樣的行為影響了醫院的正常運行,得知這個事情的Z市警局,也在網上發布了對他們的警告公告。
而後的兩天時間,蘇幸長眠於殯儀館的冰棺裡,路惟也沒有去見蘇幸,一來是因為蘇家人不想讓她見她,二來是因為路惟也認為自己不配去見蘇幸。
回家的路惟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裡,她把房間空調的溫度調得很低,然後坐在牆角,路惟用雙手抱著自己的雙腿,頭深埋在雙膝之間,她就在這樣的房間中待了兩天。
在這兩天裡,她一直都在想:幸寶,殯儀館很冷清對不對?你現在躺在冰棺,是不是很寂寞呀?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好想來陪你,但是我不能……我又想陪你又想做任務回到爸爸的身邊,我該怎麼辦?蘇幸!我真的好想你!
蘇幸被蘇家送到殯儀館後,得到消息的易栢楓,第一時間就趕來了殯儀館看她的好友,在看到冰棺裡體體麵麵的蘇幸,易栢楓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抓住了那樣難受。
從她得到的消息來看,路惟目前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出來,她很擔心她。
易栢楓的兩位青梅好友,一位已經離開人世,一位在將自己封閉起來,這真的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疼呀!
來到路家的她,站在了路惟的房間門口,房間的隔音很好,所以從外麵對裡麵說話的話,都是通過旁邊的傳聲裝置,類似於監獄裡的那種。
她拿過掛在門旁邊的圓形對講機,打開麥克風後,她對路惟說:“路惟,我是小楓子啊,你開個門好不好?我們談談吧。”
“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我也難受,失去了蘇幸,我們所有人都很難受,我、路惟,我想蘇幸是不願看到你這樣的……”
“出去!我不想再說第二遍,誰要是打開這扇門,我保證你們……再也見不到我。”路惟走到了門口,她對著旁邊的對講機說了這一番話後就直接關掉了外麵與這個房間的通訊。
路惟是個極其喜歡安靜的人,所以她房間的隔音特彆好,隻有通過特殊的傳音裝置才能和房間裡麵的人對話。
被威脅的易栢楓並沒有生氣,她隻是難受,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兩個好朋友都變成了這樣,為了不刺激路惟,她默默的離開了路家。
“對不起……嗚嗚……對、對不起,小楓子……對不起,我不是、我不是想要威脅你,我隻是……隻是不想有人來打擾我想念幸寶……”路惟跌坐在門後,她靜靜地啜泣。
晚上,回到家的易栢楓喝了不少的酒,她的頭靠在李禾音的懷裡瘋狂哭泣,看到這樣的易栢楓,李禾音也心疼,她知道她們三個人之間的關係有多好。
對於易栢楓來說,李禾音、路惟、蘇幸,都是她最重要的人,特彆是李禾音,李禾音是易栢楓的摯愛,也是她的生命,是她可以把很多苦惱和秘密都交托的人。
這一晚,易栢楓跟她說了很多心裡話,而李禾音也是靜靜地聽著,做一個隻屬於她的傾聽者。
幾天後,網上有匿名人士將三位死者的身份都暴了出來,並且還給他們之間編造了狗血故事,而第四位死者沒人提,是因為她是蘇家的掌中寶蘇幸,沒有人想要自找死路。
被暴出來的內容,在互聯網的世界,僅一天就傳遍了全國,有不少人都在艾特護身符求真社,希望他們可以給出一個真相。
實際上,這些人的心態是日後將護身符求真社的公告和Z市警局發布的公告進行比對,看看有哪些不同的地方。
知道這一切真相的高文安,在看到互聯網上的內容後,心中始終都很不甘,加上路惟現在變成了那樣,護身符求真社的內部也是烏雲密布。
雖然高文安見過很多血腥的場麵,但是他還是第一次親身經曆,當方茴的頭被一槍爆了後,他都快要嘔吐出來了。
這幾天,他做夢都是那種場景,以至於他找了心理醫生疏導,現在還是在治療中。
他擔心路惟也會變成那樣,甚至比他更嚴重,若是她得了ptsd的話,那她這輩子都得不好過了。
“哈哈,蘇幸死了,路惟自閉,方茴、向柔、向江全都狗帶了!真好真好!”幸災樂禍的單立文在欲仙閣裡麵激動地跳著熱舞。
馬成龍也很高興,他積極的附和著單立文,“是啊,可惜路惟沒有死,不過她現在半死不活的樣子,我想也不會影響單哥的。”
咚!
馬成龍被單立文一腳踢到了地上,頓時,現場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單立文高興的表情瞬間變成了憤怒,“誰允許你說路惟的,在這個世界上,她隻能被我欺負和辱罵!如果她死了,我會讓你陪葬!”
“單、單哥,你……喜歡路惟?”馬成龍不解,明明這人之前那麼討厭路惟,現在卻想維護她。
本以為單立文會找些借口,可沒想到他卻直接承認了,“對呀!從上了向柔開始,我就明白了自己到底為什麼會一直糾結在路惟的身上。”
“單哥,咳,你、你知道你們是不可能的吧。”馬成龍冒著被打的風險繼續問道。
隻見單立文一臉輕鬆的樣子,緩緩說道:“所以我讓方茴把蘇幸殺了,如果不是她們這次大意,她又怎麼會得手呢?畢竟……蘇幸和路惟的保鏢,不是最好的嗎?”
“這回呀,是上天都在助我一臂之力。”
“從今往後,我的人,不準對她不敬,如今最麻煩的蘇幸已經死了,因為路惟而死,所以蘇家和路家估計不會再聯手了,這之後,我會強行拿下路惟,我的正宮隻能是她。”
欲仙閣裡的人在聽完單立文說的話後,都懷疑這人是不是要收心了,同時對路惟也起了佩服的心思,要知道,能讓單立文都傾心,玩真的女人,那本事可不得了。
了解她和他之間矛盾的人,會認為單立文是不是斯德哥爾摩症患者,不了解的人會認為路惟是白蓮花,肯定有意無意勾引單立文。
“我知道了。”馬成龍對路惟真的是羨慕嫉妒恨,他都想魂穿到她的身體裡,這樣的話,他的地位和權力都會更上一層樓。
網上的那些信息,是魏敬發布並操控的,他從馬成龍那邊了解到這些後,便連夜編造這些故事,半真半假的內容通常是最有可信度的,而單立文根本不屑管這些。
魏敬趁此機會還上演了一出深情男的戲碼,由於外表出眾以及是知名設計公司的太子爺,導致很多人都心疼他,並成為了他的粉絲。
不管男的女的都把他當寶貝一樣的在護著,而他的熱度也為他自己家的公司帶來了不少的生意。
現如今社會對有錢人的仰慕,真的是很嚴重。
一群普通的人,一群沒錢的人,他們在互聯網上心疼著那些有錢的富家少爺和小姐,且自願做他們的奴仆,甚至以此為豪。
又過了幾天,路惟已經躺在床上被家庭醫生賈勝男治療著。
原來,她把自己鎖在房間裡,除了喝水和上廁所外,基本都是坐在房間裡思念著蘇幸。
她像個活死人,如同行屍走肉般沒有反應,也不會想多餘的東西,滿腦子全是蘇幸。
她沒有吃任何食物,因為隻要她一吃東西,就會想到蘇幸中彈的樣子,隨後便會嘔吐。
同樣,她也沒有睡覺,因為隻要她一睡覺,就會想到蘇幸背後的槍傷以及向柔、方茴腦袋被爆開的畫麵,之後她會因為恐懼而過呼吸,然後瘋狂的乾嘔。
夜晚,是emo的時刻,也是恐懼彌漫的時刻。
在這個時間段裡,路惟會在房間裡崩潰大哭、大笑。
她變得瘋瘋癲癲,像極了一個精神病人,她扭曲的麵容令人恐懼,她的笑容比小醜還更令人害怕。
在第六天的時候,她的身體終於支撐不住了,她倒在房間的地板上,昏迷之前,她隱約看到了蘇幸來找她。
儘管路惟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可每天她都會給外麵的家人留個言,但是這次沒有。
於是,他們拆了路惟的門,一進門,冷氣撲麵直來。
等進去後,房間裡冰冷的就和南北極一樣,讓人仿佛來到了冰庫裡。
看到躺在地板上的路惟,路士誠比任何人都要更迅速的反應過來,他跑上前一把抱過妹妹路惟,離開了這間如同冰庫一樣寒冷的房間。
“士誠,把棉花糖抱到我的房間裡,哥哥,你去找賈勝男醫生過來。”路連棉哭泣道。
這次,她哭的很淺,因為她怕她哭重了,路惟醒來後會擔心她,然後陷入自責。
“好,我最知道了。”
路蘭把房間的空調給打開,溫度稍微調高了一些,在賈勝男進來看過路惟的身體狀態後,對方皺著眉頭,認真的和他們說:“小小姐的身體,現在是營養不良的狀態,而且她的身上還有一些傷口和淤青,加上情緒大起大落,導致她的腸胃和身體或多或少都有些問題。”
“說個題外話,以我個人的經驗來看,小小姐會把自己鎖在房間裡,情緒大起大落,應該是受到了什麼刺激。”
“我懷疑小小姐現在可能是有厭食症,什麼都吃不下去,一吃就會嘔吐,並且整個人的狀態……很像創傷後應激障礙,也就是我們常說的PTSD。”
“大部分的女性整體上還是偏感性的,遇到這種越是關係親近的人發生意外,就越容易產生PTSD。”
“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讓我的朋友舒念來給她看看,但目前小小姐能否清醒過來,還得觀察觀察。”
聽到賈勝男這麼說,路家人看向路惟的眼神都充滿了痛苦。
路天行站出來,他看著賈勝男,隨後便歎了一口氣,道:“好,辛苦你了,賈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