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今安灼熱的眸光中,江晚瑜終於明白過來,他讓自己乾什麼。
這天晚上誰都沒怎麼睡。
其實擁有彼此之前,他們是兩張白紙。
但路今安表現得十分老道,總給江晚瑜一種情場浪子的錯覺。
江晚瑜以為他談過許多戀愛,這個誤會讓她心裡不舒坦,可又沒有盤問從前的理由和資格,隻能默默忍下。
醒來已經中午了。昨晚結束時,江晚瑜羞得不知道今天該如何麵對路今安。
睜眼看見臥室隻剩自己,浴室裡也沒聲音,鬆了口氣,以為這人一早就出去了。
昨晚精力消耗太大,又睡到這會兒才醒,江晚瑜餓得前胸貼後背,起來匆匆洗了個澡,想去找吃的,走出臥室就愣住。
客廳裡,路今安慵懶地靠在沙發上,架著二郎腿,手裡捧著本雜誌。
聽見動靜,他扭頭望過來,目光落在江晚瑜緋紅的臉上,笑意難藏:“醒了?”
一看見這人,江晚瑜就想起昨晚那些臊得慌的畫麵,脖子根兒都紅了,麵上更是燙得離譜。
她低頭不作聲。
路今安放下雜誌笑著招了招手:“過來。”
江晚瑜一瘸一拐走到他跟前。
見她走得這樣慢,路今安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
“還難受?”他皺起眉頭,“不應該啊。”
江晚瑜委屈得眼眶泛紅,撇嘴斜他一眼,又不敢跟他作鬨,咬著唇不說話。
瞧著這副樣子,又可憐又可愛,路今安心下喜歡,忍不住笑起來。
江晚瑜卻沒忍住,紅著眼問他:“你笑什麼?”
他輕輕刮了下她鼻梁,答非所問:“回頭買點兒藥。”
江晚瑜看出來了,他也就口頭上隨便一說,真正發自內心的關心,在他這兒是沒有的。
她摟著路今安脖子,頭靠在他肩上:“今天不工作?”
路今安:“一早就出去跟人談完了。接下來沒事兒,你收拾一下,等會兒逛街去。”
他其實不喜歡逛街,可又想著,依江晚瑜的性子,自己如果不陪著逛,這姑娘肯定還得在酒店待上大半天,問就是要學習。
他可不想下回又看見她穿那麼寒磣陪著去應酬。
一次可以算例外,次數多了,圈子裡真當他路今安摳門兒,自己女人連套上檔次的好衣服也沒有。
江晚瑜也不喜歡逛街,準確來說,以前壓根沒條件上街買什麼東西,久而久之就完全沒興趣了。
她以為路今安自己想逛,乖順地點點頭,起身將昨天洗好烘乾的那件黑色衛衣找出來換上。
路今安不工作時穿得比較休閒,黑色長T配灰色休閒褲,要不是氣質過於成熟沉穩,瞧著還真像男大學生。
其實他也才二十三歲而已。
有時候江晚瑜看著他,總感覺這具年輕的身體裡,住著一個老靈魂,深沉的目光掃過來,有種洞悉萬物的智慧。
進了商場,路今安直奔一家咖啡廳,讓江晚瑜自己逛,買好東西來這兒找他就行。
本以為不等三五個小時她逛不完,沒想到半小時後這姑娘就找過來。
“買好了?”路今安有些驚訝,目光落在江晚瑜手裡拎著的兩個袋子上。
她點點頭,將袋子遞過去:“一套秋裝衣褲,一條長袖連衣裙。”
怕路今安不滿意,她特意指了指袋子上的logo:“都是牌子貨,很貴呢,兩套加起來小三千。”
江晚瑜不認得這兩個牌子,不敢說名字,怕自己說錯了丟人。
路今安皺起眉頭:“就兩套?”
江晚瑜:“兩套足夠了,你肯定不會天天應酬,就算天天應酬,也不用每天都要我陪著去吧?兩套換著穿剛好。”
路今安:“都是秋裝,入冬怎麼辦?彆跟我說你就穿條裙子走雪地裡。”
江晚瑜:“……”
是她欠考慮了。
江晚瑜:“其實我有帶厚衣服,到時候外麵穿厚衣服,裡麵穿裙子,進飯店脫外套就行。”
路今安:“那裙子裡穿什麼?秋褲嗎?”
江晚瑜語塞,見他板著臉不高興,柔聲哄道:“好啦,我再去買就是了。”
剛邁步又被他給拉回來。
“春夏秋冬每個季節的衣服裙子各買兩套,護膚品也買點兒,還有首飾,耳環戒指項鏈什麼的都買點兒。”
路今安下了死命令。
江晚瑜點點頭,又搖頭:“護膚品我有的,用著很不錯,不用買了吧……”
路今安:“你用的什麼?”
他就沒看見她往臉上抹過什麼東西。
江晚瑜:“寶寶霜呀,鬱美淨的,兩塊錢一小袋,香香的,抹在臉上很舒服呢。”
路今安:“……”
他忽然發現自己跟這姑娘溝通有壁,從沒覺得這麼心累過。
“行吧,舒服就成。”他揮揮手,示意她趕緊走,見她站在原地不動彈,歪了歪頭,皺眉看著她。
江晚瑜雙手絞在一起,小聲開口:“那個,我沒打過耳洞,耳環就不用買了吧?”
路今安眉頭擰得更深,側著頭,滿臉困惑:“哎不是,江晚瑜,我窮得快破產了嗎?需要你摳摳搜搜替我省錢?”
江晚瑜知道自己的窮酸勁兒讓他很費解,訕笑著坦白:“我平時吃穿用度都很省,沒有大手大腳花錢的習慣,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
路今安沒過過窮日子,無法跟窮人共情,瞧著她這樣兒怪可憐的,也沒再說她什麼。
見她還杵在麵前不走,路今安剛舒展的眉心又蹙起來:“又怎麼了?”
他煩江晚瑜,江晚瑜也嫌他難伺候。
逛街對她來說是個苦差事,自己按他的吩咐到處買東西,他倒好,往咖啡店裡一坐,撒手什麼都不管,還對她那麼凶。
江晚瑜料定這人吃她撒嬌這一套,使了心眼,嬌聲嗔道:“要買的東西那麼多,我力氣小,哪裡拎得動!你幫幫忙好不好?”
路今安扶了扶額,閉眼片刻,站起來走兩步又停下,看著江晚瑜:“乾嘛呢你?”
桌上放著兩個杯子,一個空著,咖啡已經被路今安喝完了,一個還盛滿咖啡,他沒來得及喝。
江晚瑜捧著那杯咖啡慢慢喝完,扭頭看向路今安,舔了舔唇,憨笑:“浪費可恥。”
路今安太陽穴直突突。
他忽然有些不敢再帶江晚瑜去應酬了,怕她吃完掏出個塑料袋來打包。
高考結束後,江晚瑜去咖啡店打過工,老板允許她們每天在店裡免費喝一杯咖啡。
小鎮消費便宜,用料也低廉,苦裡摻著香精味兒,她喝過一次就不想喝第二次了。
路今安點的這杯不一樣,口感香濃醇厚,回味淡淡甘甜,一杯咖啡而已,江晚瑜甚至喝出了幸福的味道。
走出咖啡店,路今安問:“你父母每個月給你多少生活費?”
江晚瑜心想,我從高二起就不跟他們要錢了,上大學後還得給他們錢呢。
這話也就在心裡想想,沒說出來。她笑了笑,陽光又可愛,眼裡看不到一絲陰霾:“反正肯定沒你給的多。”
路今安感覺她家裡應該比自己想象中困難許多,便說道:“以後彆從家裡拿錢了,我每個月再多給你些,卡你也隨便刷。”
江晚瑜暗自算了算,其實每個月四十萬已經夠多了,足夠母親治病和一家人吃穿用度,照家裡人那個花法,還能省出一大筆。
不過,這是在跟江群輝徹底劃清界限,不讓他拿一分錢的情況下。
江晚瑜沒拒絕也沒答應,笑了笑,握緊他的手。
兩個人十指相扣,走上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