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陳沐清18歲。考完高考的最後一場,所有人都從考點蜂擁而出,家長還有車,在學校外圍了一個大圈。拿著花束的人,一躍而起的擁抱,放聲大哭的同學。全都被陳沐清屏蔽了,一切都與他無關。
陳沐清向學校旁的出租屋走去,他爸當然不會在學校門口等他,此時他也不想回家。“再待幾天出租屋吧。”陳沐清走在路上,許多車從他身邊經過。
但他沒想到,回到出租屋時,他爸就已經在裡麵等他了。陳沐清知道他不算是來接自己回家,更算是興師問罪。
父子兩都沒有說話,在沉默中上了車。
“陳沐清,你沒參加語文高考是嗎?”陳善軍,他的父親。坐在家裡的沙發上,他臉上沒有太大的表情,語氣也很平靜,仿佛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但陳沐清知道,他已經很生氣了。
陳善軍生氣從來不外露,他是一個很高傲的人。他覺得這樣很丟了自己的麵子。
陳沐清感覺自己頭還是很昏,像有一根釘子在自己的腦袋裡不斷攪動。家裡的燈發出的光線很白,白的刺眼。他緊緊抿著自己的嘴,抬起頭斜了自己父親一眼。
“是,你兒子當時發燒40度,差點在床上起不來了,彆說去考試了。”
陳沐清沒和自己的父親住在一起,他們互相看對方不順眼。他就在學校附近租了一間屋子自己住。
高考前一天淩晨陳沐清被熱醒,他感覺渾身不舒服。摸黑拿了溫度計給自己量了體溫才發現自己發燒了。在翻遍整個屋子結果沒有退燒藥的時候也無語了,明天就要高考,現在出岔子。他想在網上約輛網約車去醫院,結果因為太晚,沒人接他這一單。
睡一覺算了,定好了鬨鐘後又重新回到了被子裡。不一會兒,他又“破被而出”,坐了一會兒之後,決定給他爸打個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直到“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陳沐清心裡煩躁,掛斷了電話。太晚了,沒接也算正常。
第二天一早,陳沐清起來的時候覺得自己身體還算舒服。然後又被一陣鈴聲打斷了思緒。
“陳沐清,你去哪了,你不會忘記今天是高考了吧,我的祖宗啊,我差點報警了!”電話是陳沐清的班主任打來的。
“啊?”陳沐清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已經9點23了,高考語文九點開始,遲到十五分鐘後不允許進去。“我。。操。”
陳沐清的高中是整個w市最好的高中。他在這個高中最好的班穩坐全班第一,而且一般能拉第二名一二十分,全校就等著看他考狀元,但是現在他痛失語文150分。
陳沐清自己都無話可說。
他沒考語文的消息在中午時已經傳遍了整個學校。
“陳沐清,你沒考語文?”
“班長,你怎麼還沒來?”
“不是吧,你 。。。”
陳沐清在看見這些消息的時候也歎了口氣。
陳善軍的聲音打斷了陳沐清的思緒“你在高考前,不能注意點嗎?知道自己要高考了還要感冒?”
陳沐清在這一瞬間被折服“我能知道自己要發燒嗎?”
“當初讓你去參加競賽你不去,拿獎了還會有現在的事嗎?”
“陳善軍,我覺得你對自己和你的兒子不太了解,首先,我去參加競賽了不一定能拿獎,而且我對此毫無興趣;其次,你不就是想用我的成績好來給你長麵子嗎,高貴的大學物理學教授,你不會不知道你的麵子在一年前就丟完了吧。”
陳沐清看著坐在那裡的中年人,一年前他還風度翩翩,但在出軌的事情之後,他卻蒼老了許多。
“不孝子,你給我滾,就你這樣高考都考不上500分,還跟自己父親叫板的東西,不像我陳善軍的兒子,這麼多年白養你了。給我滾!”他爸還是怒到上臉了。
於是陳沐清就真的滾了,他滾到了鄰市-S市。
其實對於那時的他來說去哪裡都可以,隻是因為車站的車票最快發車的票是到S市的,所以他就來了。
他其實一直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一心隻讀聖賢書”的人。還沒有真正自己一個人生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