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勢他將九畹拉入懷中,令九畹不得不坐在他的腿上。他另一隻手猛地將九畹的腰摟住,讓九畹動彈不得。這個角度,剛剛好能看到他所有的部署。九畹假意嬌羞低頭,實則將所看到的部署一一記於心底...
說到底,九畹也不是全然沒有防備的,夜晚她在帶領下回到自己帳中,隻將那部署憑著記憶畫下,隨後薄袖一揮,那案幾上的部署圖全然不見蹤影。此刻她還不知該將此物交於誰人,而且蚩尤今日之舉屬實詭異,必然有詐,所以她除了將其藏起來沒有過多的動作,以免打草驚蛇。她看著案幾上不停閃動的燭火,陷入沉思——不知是在幻境中的第幾日了,也不知兄長、賀祁憐、梓淵一切可都安好?
另一邊,賀祁憐聽聞梓淵說三重天有可以護住心神的符咒,已經在三重天中摸爬滾打了將近三天三夜。三重天欲念極深,稍有不慎便身心俱焚,屬下層欲界。這裡沒有什麼神仙,多是一些小有成就的精靈,像草木精靈、動物精靈等等。比起人界,此處似乎更加熱鬨,所有精靈來來往往,沒有爭吵,全是嬉笑的聲音。突然,一陣香氣撲鼻:“小郎君,得了仙途,怎麼還來這種地方?”
那女子言語魅惑極了,好似被搭訕之人稍有不慎就會被勾去魂魄,賀祁憐謹慎的向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瞧去,那手上指甲悉數被染成了紅色,見狀,他皺起眉頭,麵露嫌棄模樣:“怎這般?”
那女子倒也不惱,隻用手輕捂住自己的嘴咯咯笑了起來:“最新鮮的水仙花染的,看來,小郎君不喜歡。”說著,她出現在賀祁憐麵前,淩波微步,柔弱無骨,麵容被薄紗擋著若隱若現,周身好似就披了一層天青色的輕紗一般,賀祁憐忙向後退了幾步,嘴中不停念叨:“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小郎君,你若是個浪蕩的,我也不出來見你了。”那女子又抬起她那柔弱無骨的手,輕輕捏著賀祁憐的下巴,強迫賀祁憐與她相對,突然她輕笑,帶了幾分嘲笑:“竟是個凡心不死的,她如今條件已經這般低了嗎?”
這一番話讓賀祁憐來了氣:“你說的是何人?可是司命殿少司命神君?”
“哈?小郎君,生氣了...”那女子又捂嘴笑了好一陣:“正是她,若我記得不錯,你們這些得了道的都是她引進天門的。不過奇了怪了,引入天門應當斷儘凡心,無欲無求,怎會像你這般?”
“神君之前告訴過在下,不必刻意求淡然若水的心境。”賀祁憐似狡辯似的解釋道。
還不等他多做解釋,那女子便打斷了他:“不,我說的是無欲無求,而不是無情無愛。”說完她轉過身去,像在思考什麼,不過半刻她又忽地轉過身來:“我知,你騙了她?”
“你是何人?也膽敢放肆?”賀祁憐有一種被人看穿心思的不安感,立即嚴聲厲色了幾分。
卻不料那女子一點也不畏懼,反而將自己身上的薄紗一甩:“區區小仙,也敢來跟我擺架子了嗎?吾乃赤水女魃!”
赤水女魃!賀祁憐記得梓淵給他說過,最好不曾遇到這個人,這個人難纏至極,因之前隨黃帝征戰,為大敗蚩尤耗儘了自身所有神力,故而無力回天,後來神界感念她的功績,特許她可入三重天養精蓄銳。不過梓淵還告訴他,魃這幾年因為能引起旱災四處逃竄也養成了個壞毛病——愛聽八卦。賀祁憐轉念一想,既然來硬的說不定要震驚神界,不如來軟的。
撲通一聲,賀祁憐雙膝一軟跪在赤水女魃麵前,雙手高高舉過頭頂,隨之重重地將頭磕在地上:“見過神女!”
這一拜倒也不全是為了堵住這女魃的嘴,主要是,賀祁憐真的發自內心的覺得,此女子可憐至極。
千百年未見人類祭拜的魃一見這般光景,心中竟升起陣陣酸澀的感動。她心中是有怨恨的,每每見到人類聞她色變的模樣,她便痛苦不已。
若非那場大戰,若非為了這些人,她何至於此?可偏偏,這些人都是忘恩負義的,他們過上了好日子便忘了痛苦時誰人曾與他們同舟共濟,誰人曾傾力相助?若非神力儘失後無人供奉香火,她何至於混成此番模樣?昔日與她並肩戰鬥的玄女已然入三十三重天不死不滅,而她隻能久居鐘山之上,她不甘心。
可是這些情感隨著賀祁憐的一陣叩頭好似都煙消雲散了。還好,有人記得她;還好,有人尊敬她。好像這些就夠了,她並不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