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季染？

穆南堇呼吸一滯，甚至都忘了與校長爭辯，自己不會道歉的問題。

“你好，穆老師，我是季染，蘇黎的哥哥！”

那人轉過身來，濃黑的頭發梳了上去，露出了飽滿光潔的額頭，一雙波光瀲灩的桃花眼笑成了兩彎月牙，高挺的鼻梁下殷紅姣好的菱花唇瓣微微上翹，削減了他刀削斧鑿的臉部線條的淩厲感。

穆南堇望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麵孔險些失了神，那漏了一拍的心跳讓她有些慌亂，她努力地告訴自己：不要怕，不要怕，季染從來沒有見過你，他不會認出你的。

心情平複了些，她才敢握住了季染伸出來的手，嘴角扯出一個笑來，忐忑又克製地說道：“你好，季先生！”

林校長見穆南堇有些局促，但終究是沒反感，登時眉開眼笑了起來，“好好，既然這樣，那這件事就翻篇了……”

穆南堇徹底回過神來，抽出了自己的手，擰著眉扭頭凝視著林校長，麵色如水，又冷又沉，“校長，你誤會了，我還是堅持我自己的原則，沒做過的事我不認，沒做錯我也不會道歉！”

林校長的笑如冰一樣凝在了嘴角，他直直地盯著穆南堇，沉聲道：“穆老師！堅持原則是好事，但也要學會變通，過猶不及會傷了自己。現在江通的家長隻是讓你道個歉而已，如果你不妥協，他們就會去教育局告你。眼下你已經是流言滿天飛了，難不成你還想背上官司？”

穆南堇正欲反駁，蘇黎卻暴怒的罵了一句，桀驁的樣子跟狼一樣，瞪著林校長：“流言是江通傳的，江通是我打的，從頭到尾都沒穆老師什麼事，憑什麼要穆老師道歉！”

“蘇黎！”

“蘇黎！”

穆南堇與季染幾乎是同時出聲喝止，兩人迎上對方的目光後，又默契地移開了視線。

季染輕咳一聲，抬手扯住了蘇黎的胳膊，對著臉色如墨的林校長，禮貌的笑笑，道：“抱歉，是我們沒管教好，我跟他說幾句話，先失陪。”

蘇黎顯然很抵抗季染的觸碰，先是奮力的掙紮著，在季染附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後，他看了眼穆南堇，這才乖乖地跟著季染出了校長辦公室。

過了會兒，季染才帶著笑進來，遊刃有餘地對著林校長道：“林校長，我們家阿黎打人是他不對，學校該怎麼處分就怎麼處分，我們絕無怨言，阿黎也答應了當著全班同學的麵道歉。江同學這段時間的醫藥費以及因此產生的其他費用，我們一並承擔了。但至於讓穆老師也跟著道歉，是不是有些不妥？”

林校長皺著眉苦哈哈的笑道：“穆老師的為人都是有目共睹，但形勢比人強，江通家長堅持讓穆老師道歉，說是不道歉就要鬨到教育局，還說會讓穆老師在教育行業乾不下去。‘’

林校長歎了口氣，又道：“其實有時候錯對並沒有那麼重要，能陰陽調和，做到息事寧人不是皆大歡喜嗎？”

“錯就是錯，對就是對！如果我們做教育的都做不到，憑什麼教育學生要明辨是非對錯。”

穆南堇克製情緒，儘力用最平穩的聲音打斷了林校長，“校長，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我不敢苟同你的說法。江通他霸淩同學被我教育，所以懷恨在心，故意造謠汙蔑我，現在還顛倒黑白，反說是被人霸淩，這難道不可笑嗎？”

“如果我當著全班的麵跟他道歉了，那被他霸淩的那些學生會如何想。是不是會害怕，連他們最相信老師都向一個霸淩者屈服了？”

林校長緘默不言，眉頭擰的越發的緊了。

穆南堇沒理會，仍然擲地有聲地說道：“就算他們告上法庭，就算是我這輩子的職業生涯被斷送，我也不會道歉。”

林校長本想對穆南堇說些什麼，卻被穆南堇一句“校長我還有事，先走了”給截住了話頭，穆南堇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

林校長看著穆南堇單薄的背影，有些置氣地說道：“真是頭倔驢，我也不管了！”

季染挑挑眉，沒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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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南堇幾乎是奪門而出，不僅是想要逃離林校長，更是想要逃離那個讓她難以呼吸的男人。

可她下晚自習後，卻被季染堵在校門不遠處的十字路口。

季染倚在機車上，笑意盈盈地說道：“穆南堇，這麼多年不見，不打算跟我聊聊？”

穆南堇不可置信，說話都不利索了，“我們……什麼時候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