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 藥(2 / 2)

白日永照 珩一笑 3121 字 11個月前

她一怔,像人溺進海裡,有那麼一瞬間的反應不過來,下一秒,順著本能掙紮。

——而她是迎上前,關切道:“你怎麼這麼晚才回?”

“抱歉,讓你擔心了,今天碰到個人,路上耽擱久了點。”

“誰啊?”

何施縱神色微沉,搖頭,不願說。

她心生委屈,扁扁嘴,“你還講,打給你,你就會出現。你都不看看,我給你打了多少通電話。”

“對不起,以後不回再有這種事了。”

羅歡接過他的公文包,另隻手拉他進屋,“你吃過飯了嗎?”

他躬身脫鞋,“還沒有。”

她忽地注意到他腦後頭發似被什麼黏住了,變成一綹綹的,她伸手去摸,指腹上留下紅痕。

是……血。

羅歡一驚:“施縱,你受傷了?怎麼搞的?”

因為著急,呼吸都加快了。肺部隱隱有疼痛的跡象。像是快喘不上氣。

她的睫毛微微顫著,如清晨的露打在薄葉上,眼裡滿是擔憂。

何施縱反手摸了下,抿了抿唇,不以為意:“被人撞倒,後腦勺著地,你不說我都沒注意,沒事的。”

“真的嗎?你彆騙我。”

他笑,“從小到大,大事上,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時間太晚,羅歡想下碗餛飩給他吃,他不讓她進廚房。

她說:“你還把我當小孩啊?煮個東西而已。”

何施縱說:“我知道我的歡歡很能乾,但你還記得,我答應過你爸媽什麼嗎?”

是結婚時,他向他們許諾,讓她,敬她,愛她,照顧好她,不叫她吃半點苦。

畢竟羅歡也是他們好好澆灌養大的玫瑰。

兩人分食一大碗餛飩,她胃口小,吃幾個就說飽了。

何施縱用勺子舀起一個,哄她:“再吃點,你瞧瞧你都瘦成什麼樣了。”

羅歡的身體很奇怪,曾經她並不這樣,現在卻瘦得剩一把骨頭,怎麼喂也喂不胖。這簡直成了他的一塊心病。他半憂慮半開玩笑地說,叫嶽父嶽母知道,怕是當她虐待她了。

顧及他的心理感受,她將“不想吃”三個字,連同餛飩一起咽下肚。

晚上洗過澡,羅歡叫何施縱趴下。

他不正經地笑,“老婆,你要玩什麼新花樣?”

她在他背上拍了一掌,“瞎說八道,我是要給你上藥。”

羅歡大學學的是護理,這行辛苦,白夜班的倒,所以她想考研,不要去一線了。

家裡常備一些藥,酒精、紗布、止血藥都有。

她撥開他的頭發,看到血肉模糊的傷口,心臟驟然疼得一緊,甚至忘了質疑,隻是摔倒的話,何至於如此嚴重。

上完藥,纏好紗布,何施縱抓住她的手,摩挲著,末了,注視著她的眼睛,很認真地說:“歡歡,我會安然陪你一世,直到我們頭發花白,牙齒掉光。我說到做到,不要為我擔心。”

羅歡一貫覺得,他的眼睛生得比旁人好看,尤其是這樣看她時,似一泓清澈的泉水,溫柔地裹住小小的,她的倒影。

可她心情無端地低落,為不令他察覺,勉強地揚起一抹笑,輕輕地“嗯”了聲。

何施縱的雙臂擁上來,親吻她的眼皮,唇瓣,然後落到下巴,鎖骨,蜻蜓點水般的,又如春日薄雲,凜冬暖陽。

關於他,她想到的,儘是世間頂頂美好的詞彙。

其實她不太有性致,準確地說,婚後她很少有過。但不想影響夫妻感情,故而積極配合著他。

這是愛她,她也愛的人,床上做這事,是水到渠成。

她循環重複地給大腦傳達這道信息,為的叫自己確信無疑,不生出抵觸情緒,乃至反抗行為。

羅歡躺在他的臂彎裡,感受到他的一下下啄吻。

她閉上眼。

原以為能睡個好覺,依舊是多夢,覺淺。

他被她翻身的動作驚擾,將她摟了摟,無意識地低喃:“歡歡乖,好好睡。”

她的眼淚猝不及防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