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的課程比起去年重了許多,每天都緊張不已、忙得是不可開交。
為了能跟訾燁相處的時間多一些,冉思楹特意跟他選了同樣的課程,可誰知開課一周裡,訾燁時不時就會遲到早退,有時甚至會消失整整一天。
這日,視聽說僅上了半節,訾燁這才風塵仆仆地趕來,頂著眾人探究的眼神穿過講台來到了冉思楹的身旁坐下。
耽擱了半刻,課程才重新開始。
冉思楹聽見了旁邊扳動椅子的聲音,視線卻始終衝著窗外,用手支著頭閉眼假寐,心思全然沒在課本上。
訾燁不由自主地將眼前的課本往她的麵前移動,偶爾還會用書角觸碰到她的手肘,顯然一副想要吸引她注意力的樣子。
倆人就這樣悶到了下課,周圍的人急匆匆地收拾著桌上的東西,著急忙慌地抱著就往食堂的方向趕,妄想著能搶到新鮮出爐的飯菜吃。
時間臨近傍晚,天邊的夕陽將最後一抹餘暉投射進來,處處都是淡金色的光澤,階梯教室重新恢複到死寂,靜到幾乎可以聽到樓下路過的人的交談聲。
有微風順著窗戶吹進來,拂起了桌麵上課本,嘩啦啦作響。
訾燁側眼看了眼身旁的人,咬牙問道:“你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話剛說出口,冉思楹終於鬆開胳膊坐直了腰,眼角泛紅,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卻故作出得理不饒人的姿態來,“你沒什麼主動要對我說的嗎?”
僵持了半瞬,兩個人仿佛就在堵誰最先忍不住,幾秒鐘後,訾燁終於敗在了冉思楹審視的目光中,撇過頭苦澀地輕笑了一聲。
“我這幾天去了那家娛樂公司,還去了趟劇組,試了戲定了妝。”他的語氣無波無瀾,卻輕而易舉地將這段時間以來的所有事情儘數說了出來。
冉思楹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沉吟了一下,開始饒有興致地攀在他的胳膊上,“你已經去看過了?這麼快,那公司到底怎麼樣呀?肯定也有很多特彆有名的藝人吧。”
“是星舟娛樂公司。”他悠悠回複了一句。
冉思楹僅怔了一下,登時反應了過來,“星舟?我記得最近雲宛枝就去了這家公司。”
“對,今天湊巧遇到了,還有她先生。”他垂頭迎上了她的灼灼雙眼。
早前的疑慮霎時就打消了,畢竟詐騙公司也不可能搞這麼全套。她皺眉,修長的手指扯著訾燁的衣袖,埋怨道:“那為什麼瞞著我?”
“一開始我也不太信,就想著等確定下來再告訴你。”訾燁瞥了她一眼,順勢將自己的手也搭在了她的手上。
“那你現在是......確定下來了?什麼時候走?”
她很快就捕捉到了訾燁話裡最重要的訊息,語調便不由自主地跟著變得悶起來。
醞釀了許久,氣氛也算是烘托到位了,訾燁側身坐著,將她的一雙手牢牢地攥在手心,徑直道:“我應該明天就要走了,學校這邊也已經打點好了。這部劇要在北山拍三四個月,到時候我可能就沒法常回來了。”
時間停滯,冉思楹足足緩了小半晌,五官因為心慌而變得扭曲起來,語氣低落了不少,“明天就要走?這麼突然。”
眼前的人選擇了沉默,並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看來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挺好的,你說萬一以後你火了,我可不可以去給你當助理呀?這樣我一畢業就不愁就業了,”冉思楹垂著眼,兩隻手有些局促地摳動著訾燁的衣擺,眉眼間強行浮現出淡淡的笑意,“也不太行,這不就是網上常說的‘嫂子竟在身邊’嗎?”
她自顧自地說了一通,落入到訾燁的耳朵裡卻總覺得不對味,看著她語無倫次又躊躇不安的樣子,閉了閉眼喚了一句:“冉思楹!”
“嗯?”從喉嚨裡溢出的聲音,尾調微微顫抖。
沒緣由的,訾燁的心裡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刺痛,眉頭緊鎖,就連緊盯著她的眼睛也有些略微泛紅,就連一貫冷靜沉穩的聲音都變得沙啞又苦澀,“我會抽空回來的。”
“那你記得再見到雲宛枝一定要給我要張簽名,唐牧舟的也要。”冉思楹的神情有些恍惚,隨即停頓了下來,身子前傾趴伏在了他的肩頭。
他側眼看了下,剛動了動唇,便覺得肩膀上一陣冰涼,耳邊不時傳來輕微的抽泣聲,讓人聽了就覺得揪心。
冉思楹低頭將眼淚全蹭在了訾燁的衣服上,一雙手攀在他的後頸上,讓他無法動彈,哭得是梨花帶雨,軟綿綿道:“我們這好不容易剛結束一個月的異地,這怎麼又要開始了?”
他安撫地拍了拍冉思楹的肩,剛準備出聲就瞥見了站在門口鬼鬼祟祟的人,便急忙攥拳放在嘴邊清了清嗓,“好了,訾熠在門口看呢。”
話音剛落,肩上的人就猛地抬起了頭,還順帶著將搭在嘴角的頭發撩了下來,情緒也跟著鬆動了下來,直愣愣地望向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