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一通陌生來電,歸屬地卻在京州,她滑動接聽的時候眉頭跟著情不自禁地連跳了好幾下,心裡異常不安。
“喂,你好?請問......”
她的話很快被打斷,那頭的人十分慌亂,語氣緊繃。
話落,她攥著手機的那隻手指節泛白,怔在原地的時候宛如一根直愣愣的木頭。幾乎是下一秒,她從床上爬起,囫圇地洗了把臉後便抓著桌上的包往外狂奔。
這一走便足足過了五六日,延陽,冉家大宅書房內。
頭頂昏黃的燈光將空曠的空間照得如同白晝般明亮,空調持續運轉著,卻不能阻止人心底裡那一絲燥熱的感覺。
書桌前的人正襟危坐,手指有節奏地敲動著桌麵,視線時不時地往不遠處沙發上的人身上瞟,清了清嗓後才嚴肅道:“我給你說的話你聽到了沒?我也不想為難你,但這是你爺爺奶奶下的死命令。”
冉思楹深深地窩進沙發裡,不由得跟著哼笑了一聲,淡淡回:“我姥姥姥爺車禍去世前,你們對我可沒這麼上心。”
心思瞬間被點破,冉時鳴也不再藏著掖著,轉動椅子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朝外看,語氣不容置喙,“家裡的公司要上市了,最近公司裡風言風語傳得厲害,隻有這麼一個辦法,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嗯。”
她實在有些懶得應付眼前的這個人,應了一聲後便匆忙離開了這讓她倍感窒息的地方。
紅眼航班最勞人心神,準點降落後,冉思楹掐著點到了《蒼山紀》劇組所在的酒店,大堂內人滿為患,巨大的水晶吊燈在地上搖曳出星星光點,十分熱鬨。
她在一樓咖啡廳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手指在手機上來回滑動著,裡麵所有可以用來聯絡的APP全都停留在一周前。
須臾,身後終於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冉思楹的眸子霎時亮了起來,興衝衝朝後看,卻發現來人並非是她滿懷期待所等的那個人,輕聲道:“宋經紀?”
來人正是星舟公司專門指給訾燁的經紀人宋宇,臉龐上的表情十分複雜,眉宇間透著濃濃的煩躁與不耐,靜靜凝望她的時候,竟不禁讓她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訾燁今晚還有工作要忙,他讓我告訴你,以後彆再來劇組找他。”
宋宇居高臨下站著,似是有什麼急事般時不時地會抬腕看時間。
眼波流轉間,冉思楹竟突然麵露笑意,不動聲色地輕微點了下頭,“好,我知道了,麻煩宋經紀跑一趟了。”
送走了人,冉思楹呆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窗外飄起了雨,她才緩緩側頭望了眼,忍不住打了寒噤,端起瓷杯將內裡的咖啡一飲而儘後才拎著包出了酒店的大門。
雨勢越來越大,仿佛要將整個城市都吞沒,街道上的行人匆匆忙忙,有幾輛車子飛馳而過,濺起了不少的泥水的汙漬。
冉思楹仰頭看了眼,繼而伸出手探了探,剛打算闖入到雨幕中便被從身旁經過的人攔了下來,聲音清脆動聽,“喂,這麼大的雨你要去哪兒?”
腳步頓住,她回頭望了眼,麵前的人穿著一件白色抹胸連衣裙,一雙桃花眼翹起的時候會顯得更加妖嬈動人,唇瓣勾起微笑的時候會讓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雲宛枝?”她怔怔著開口,側過身的時候恰好與穿了高跟鞋的雲宛枝視線齊平。
雲宛枝點了下頭,目光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也不知從她身上捕捉到了什麼突然低聲道:“你是來找訾燁的吧?他今晚還有戲要拍。”
“不是,我不認識他,”她著急否定,卻不知道自己吐出的話漏洞百出,隻有在對上雲宛枝的視線後才顯露出一點點的心虛感,並老實道,“我......我是他的朋友。”
下一瞬,眼前的人猛地朝著她的方向挪動了半步,並慢悠悠地拉起了她的手,將她一路帶到了房間門口。
她猶如一個傀儡般隻會跟著走,等進了門坐下來才堪堪回過神來,神情跟著有些慌亂起來,“雲老師,我......我得走了。”
“這雨估計暫時不會停,你今晚就在我這裡將就一下。”雲宛枝從小吧台倒了杯熱水,走近後才遞了出去。
冉思楹顧不得接水杯,起身後擺手婉拒,“不行不行,我住這裡,雲老師你怎麼辦?”
“我晚點還有戲要拍,會有人來接我,你住著就是。”雲宛枝抬了抬下巴,又將手頭的水杯往外遞了遞。
房間內終於靜謐下來。
許久後,敲門聲突然響起,雲宛枝坐在吧台前翻劇本,而窩在沙發裡的冉思楹早已陷入了昏睡。
挪動椅子的動作刻意收著勁兒,連帶著開門聲也同樣輕微細小,卻還是驚醒了冉思楹。
她直起身抬眸,隻見雲宛枝開門後一個人影猛地竄了進來,徑直攬住了雲宛枝的腰,語調輕柔卻又不失急切,“親愛的,我好想你。”
話音將落未落,濕熱的吻便落了下來,親密的深吻吮吸聲響徹在耳畔,雲宛枝施力拍了拍擁著自己的人,奮力掙脫開,指了指身後並將聲音壓到了最低,“房間裡有人。”
雲宛枝回頭看了眼在沙發上熟睡的人,返回吧台收拾好東西後才拽著來人離開了。
房門緩慢關上,冉思楹倏地掀開遮在眼前的薄毯,臉色煞白,兩眼無神,呆呆開口:“唐牧舟?”
距離香荔酒店五六公裡開外的影視城內燈火通明,所有人都在忙著布景、擺設備、調燈光。
雲宛枝跟著唐牧舟到了片場,囑咐徐童將車上的吃食一一發放給了劇組的工作人員,繞過好幾個走廊直接到了休息室,推門進去就看到了坐在桌前剛化完妝背劇本的人。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確認安全後才掩上了門,抱著故意看熱鬨的姿態踱步到了休息室的沙發前坐下。
“雲老師和唐老師怎麼來這麼早?”訾燁放下劇本轉身打趣道。
雲宛枝把手頭冰涼刺骨的咖啡杯遞給了唐牧舟,微微勾了勾唇,“我剛才酒店樓下碰到了一個女孩子,長得很漂亮,她說是你的朋友。”
言及此,剛才還一臉輕鬆的人突然換了副神態,臉頰輕微抽搐著,一向淡漠的眸子裡泛起一絲絲驚慌,語氣緊繃,“是不是個子很高,頭發這麼長?”
看著他在腰間比劃著,雲宛枝閉了閉眼應了下,急忙安撫,“你放心,我安排她在我的房間住下了,你拍完戲回去直接去前台拿房卡,我打過招呼了。”
等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指針恰巧走到七點的位置。
訾燁換掉衣服摘掉妝發就急忙朝著酒店的方向趕去,交涉了沒有兩句便輕而易舉地拿到了房卡,看著電梯上方的樓層數字變化著,他的心裡沒來由得有些慌張。
卡片搭上感應區,發出“滴”的聲音。
入門處洗手間的燈光是亮著的,他放輕腳步往房間的深處走,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沙發上的薄毯疊得十分整齊,床上的棉被也鋪得很平整,就仿佛從未有人入住過一樣。
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