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思楹先是一噎，接著嘴角漾出一抹牽強的笑，從手包裡掏出那一遝名片給他看，理直氣壯道：“就算我喜歡，也輪不到你。”

僅頓了一秒，訾燁從她的手裡接過那遝名片，認認真真地看了一張又一張，麵上始終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悶聲道：“這個王總，孩子已經五歲了；這個陳總，都離婚四次了；這個厲總，剛跟老婆打完離婚官司；至於這個胡總，事業有成，年齡二十六，身高一八零，可是他頭上沒幾根頭發了，你喜歡哪一個？”

“你這麼人身攻擊你的合作夥伴，真的沒問題嗎？”

一番話聽得冉思楹是歎為觀止，抬頭皺眉哼笑了一聲。

“他們可算不上是我的合作夥伴，競爭對手更加談不上。”訾燁撇嘴，字字句句仿佛是從嗓子眼硬擠出來是的，眼皮都懶得抬，挑起的笑帶著一絲絲譏嘲。

“那你跑來乾什麼？”她脫口而出道，輕瞥了一眼後一把奪過了訾燁手裡把玩的卡片徑自塞回了手包裡，抬腳朝著宴會廳的方向走去。

手裡陡然空了，訾燁不免覺得心裡也空落落的，活動了一下手指後苦笑了一聲，闊步追了上去，微微側頭看她，話裡多了幾分認真，“我說過了，我是來找你的。”

雙腳頓住，冉思楹猛然仰頭直勾勾地盯著他，眼眸裡透著濃重的苦澀，刻意揚起嘴角露出一副假笑的神情，彆提多詭異了。

如果是以前，她百分百確定，訾燁絕對會選擇沉默不語，可今時不同往日，這人跟她並肩往前走，溫熱的手背不時會蹭過她的胳膊。

等她出現不耐的神色並轉頭對上視線的時候，訾燁彎下腰靠近，居高臨下的姿態不由得讓她有些緊張，緩緩吞咽了一下口水。

“所以，既然他們都可以，那你可不可以考慮一下我？我今年二十五歲，身高一八七，工作應該也算不錯，至於長相，當年既然能出道應該就還可以，並且目前沒有要謝頂的趨勢，跟你正好般配。”

對話來來去去又回到了一開始的話題，隨著吐出的每一個字，訾燁不由得會跟著挑眉會抿唇，帶著一絲得意又臭屁的情緒在。

“臉皮真厚，”冉思楹甩給他一個白眼，路過電梯的時候忽地停了下來，視線在一旁的樓層指示標上掃了一眼，嘴角半勾，“餐廳在哪層？”

僅愣了半刻，訾燁的唇畔染上了久久無法抹去的笑意，手上微微使力，殷勤地幫旁邊的人摁電梯，等著冉思楹進去後，右手轉動了一下左手腕間的石英表，神態十分乖巧。

電梯一路直升到了頂樓，門敞開後隻覺得視野格外開闊，映入眼簾的是昏暗不明的燈光與悠揚且令人沉醉的音樂聲，輕嗅的話還會聞到淡淡地花香味。

剛才在電梯內，訾燁曾短暫地拿出來過手機，因此這時門外早就候著前來迎接的人。

侍者列隊站了整整一排，慢悠悠地衝著訾燁躬身行禮，“訾總晚上好。”

可顯然，訾燁並沒有料到會有如此陣仗，輕掃了一眼冉思楹怔忡不動的樣子，他心裡不免覺得有些社死，攥拳放在嘴邊掩飾自己的慌亂，平靜又不失嚴肅地嗯了一聲。

跟著為首侍者的引導，訾燁帶著冉思楹走到了一處十分幽靜的地方，從高樓往下看夜景，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就像是一塊黑色的幕布，被分割成無數塊，每一塊又在不同的位置閃著不同顏色的光芒，有時候那些亮點會交彙在一起，讓人目眩神迷。

“吃什麼？”訾燁拿起一早擺放在桌上的菜單，直接遞到了冉思楹的麵前。

回來幾天，冉思楹就沒有吃過一頓囫圇飯，因此這時看見什麼都覺得食欲滿滿。她一頁又一頁地翻著菜單，目光從上往下細細地掃過，不緊不慢道：“雙椒雞、椒香大白刁、芥辣芝士蝦、金湯蓮花百合，甜點的話就藍莓香芋球。”

冉思楹合上餐單剛準備放入侍者手中的托盤，卻瞥到對麵的人一直緊盯著自己不放，向她拋來的眼神都帶著濃重的暗喜，看得她是一臉茫然。

“不是海鮮過敏嗎？”訾燁用著樂嗬的語氣，卻假裝雲淡風輕的樣子。

“點給你的，”她老實回，並在心裡默默覺得對方請她吃飯，那麼照著對方的喜好點兩個菜也沒什麼好遮掩的，可收回思緒後又鬼使神差問了句，“可以做成少辣少麻嗎？”

話音剛落，對麵原本還一副神色淡淡的人突然轉為更為驚喜的樣子，上半身緩緩靠近餐桌後用手支在下巴上掩唇偷笑。

就是這溢出的笑聲拉回了冉思楹的理智，心臟開始有節奏地急速狂跳，眼神飄忽，徑自變換了語氣，“不用了，按照原有的樣子做吧。”

靜候在旁的侍者聞言一臉為難地望著訾燁，在接收到點頭抬手的訊號後才慢悠悠地離開了。

各式菜樣很快便送了上來，在這個極其奢華的包廂裡，擺滿了整張餐桌，看起來不禁有些壯觀。

冉思楹夾了一小塊雞肉塞進了嘴裡，細細品了半刻那種嗆辣的味覺直衝腦門。她撩開眼皮看了眼對麵的人，才發覺這人一口鮮嫩魚肉下肚，卻完全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

“什麼時候竟然能吃辣了？”她問。

“你走後就能吃了。”訾燁眉頭舒展，卻難掩麵容上的麻木。

沉默的空氣裡突然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尷尬味道，不經意間的眼神觸碰，讓人不寒而栗。

冉思楹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在心裡默默祈禱時間能過得快一點，低聲問：“你想說什麼？”

一副公事公辦的狀態，訾燁敗下陣來，眉尾稍抬，強壯淡定出聲進入了正題，“華習最近接到了一個新本子，是近幾年很快的一個ip，你有興趣嗎？”

“訾總可能事先沒了解過我，我沒打算去拍戲，”她下意識地避開訾燁的視線，嘴唇發乾，似笑非笑補充道，“每拍一部戲就炒一次cp，下一部又換一個，多累啊，你說是嗎？訾總經理。”

後麵幾個字她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尾音都在跟著輕微抖動。

訾燁登時一口氣哽在喉嚨，渾身微微一僵，繼而嘴唇翕動，聲音輕小。

“是，你說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