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臥室裡突然傳出“嘭”的一聲巨響,像是什麼東西在地板上狠狠砸落後所發出的沉悶之音。
訾燁合上電腦,掀開身上披著的薄毯以後急匆匆往臥室的方向走去,卻在開門的時候依舊放輕了動作。昏暗的房間內,冉思楹側躺在床上,臉部線條柔和而安靜,緊閉著雙眸,長長的睫毛射下陰影,似乎睡得很是香甜,絲毫沒有被剛才的響聲吵醒。
他慢悠悠靠近,蹲下/身拾起了跌落在地上的手機,放在床頭後瞥了一眼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人。礙於空調一直運轉,室內溫度偏涼,他伏身幫忙掖被角的時候一不小心碰到了冉思楹裸露在外的胳膊。
觸感冰涼,可還是讓他有種熟悉的心安。
客廳柔和的燈光透過門縫灑了進來,他短暫地閉了下眼睛,抬手準備蹭一下眼前這人的臉頰時,卻被猛然揚起的一隻手徑直攥住了,繼而順著結實的胳膊往下摩挲著,讓他不禁覺得一陣心悸。
“你醒了?”訾燁棱角分明的臉龐忽然泛出一絲粉紅,語調微微有些顫抖。
然而床上的人繼續一聲不吭,徒留一隻手在他的手指上輕撫著,直到碰到了一枚堅硬的所在才迷迷糊糊地從喉間哼出了一句話,“怎麼突然戴上戒指了?我記得你不喜歡戴首飾的。”
說出的話不免帶了點曖昧的意味在,語調宛如羽毛般輕掃在訾燁的心口上,自重逢後腦內剛剛懈怠下來的那根弦再次繃緊,一口氣全堵在了嗓子眼,窒息又無力的感覺瞬間蔓延全身。
“冉思楹,你要不要睜眼看看你現在在哪裡?”
語氣生硬,隱隱帶了絲慍怒在。
幾乎是下一秒,床上的人騰地坐了起來,一動不動地埋著頭,待緩過神後也絲毫沒給過他一個正眼,猶如沒有思維的機器人般僵硬地從床頭摸過手機,緊接著掀開棉被下床彎腰拎起鞋子走出了門。
按壓密碼鎖的聲音接連響起,冉思楹開門關門的動作一氣嗬成,在一片漆黑的環境中倚靠在門上大喘著氣,在寂靜的客廳內顯得尤為清晰。
心如鹿撞,愈來愈快,皮膚上的灼熱感霎時侵襲到腦門,冉思楹輕嘖了一聲,心裡暗暗懊悔了小半晌。
剛才在柔軟的床上難免有些放鬆了身心,手機砸到地板上的沉悶聲嚇了她一跳,朦朦朧朧間翻身的時候輕嗅到了周遭淡淡的木質香,讓她隻覺得倍感熟悉。
她清晰記得在國外時親手送了一瓶冉思榆限量版的香水,瓶身通體金色,噴出揮發後的香味久久無法消散。
真的是酒後誤事啊!
客廳陽台邊的白色紗簾隨風飄蕩著,在地上投射出斑駁不清的陰影。
冉思楹酒醒了大半,簡單地衝了個澡以後,身上還是有些軟綿無力。
倏地,門從外邊被人有節奏地輕輕敲響,很快又恢複到了安靜。
她拉上半搭在肩頭的睡裙,敞開後卻發現門外空無一人,隻是早上被擱在門口的軟椅上多了一個透明的湯盅,裡麵的液體顏色淡黃,上麵還飄著幾片檸檬。
拎著進房的時候,冉思楹忽然看見了不知是誰放在玄關上的幾本雜誌,為首的那本封麵上寫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從隻言片語大概能看出來是商業有關的。
湯盅順手擱在了麵前的櫃子上,她靠近後乖巧半趴在上麵,還老神在在地翹起腳抖動著,邊抬起左手支著下巴邊翻閱著那本雜誌。
嘩啦啦的翻書聲,目光在觸及到裡麵熟悉的畫麵時登時停頓了下來。
果不其然,雜誌最中間的一個版塊恰好是訾燁的專訪,還適時配了幾張西裝筆挺正襟危坐在沙發椅上的照片。
采訪的內容無非就是一些商業上的事情,僅有那幾張照片算得上是亮點。
眸光瞬間冷了下去,冉思楹眉毛一挑,手指輕撫在雜誌裡的照片上,剛剛在訾燁家裡刻意認真摩挲過的戒指花紋與雜誌內戴著的一模一樣,都是在左手的中指上。
她突然來了興趣,想著訾燁曾經畢竟出道過,人氣那時也算得上是新晉演員裡最高的,那麼現在就算退出娛樂圈接手了家裡的公司,肯定也會被周圍的人關注著。
蜂蜜檸檬水從玄關又轉到了臥室,聽著空調呼呼的運轉聲,冉思楹鑽進棉被後不由得伸了個懶腰,還跟著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手指輕觸手機屏幕進入了瀏覽器,搜索的內容從震廷集團到華習娛樂公司再到訾燁,出來的內容可以說是相當豐富。她屈膝側躺著,仔仔細細地瀏覽著網頁裡的所有文字,幾乎每一張照片裡的訾燁都戴著那枚花樣精致的戒指,就連同款都被以前的粉絲扒了出來。
是一家做高奢首飾的定製款。
震廷集團上市足有十多年的時間,內裡關係雜亂,憑著往年從電視劇裡所看到的狗血橋段,冉思楹在腦海裡早就編造出了一本厚厚的家族爭奪遺產、合作夥伴聯姻的經典戲出來。
也許,分開這麼多年,訾燁或許有了門當戶對的未婚妻,因此在各大公眾場合都會應付性地佩戴著那枚戒指。
呼——
思緒回籠,她抬手拍了把自己的腦門,暗罵自己真是醉得不輕,泄氣般倚靠在床頭時剛好瞥見了掛在湯盅把手上的便簽紙。
伸出手很輕易就扯了下來,她猛然睜眼,待看清上麵寫著的文字後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間。
——如果不戴著這枚戒指,我沒法毫無阻礙地等著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