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這句話而溢出的輕笑帶著濃重的自嘲,冉思楹抿唇望向訾燁,總覺得這人臉上掛著的神色不止有怨懟,還透著無儘的悲涼。
約莫過了五六分鐘,倆人不歡而散。訾燁眼睜睜看著冉思楹轉身回去後將門口的東西一件接著一件全都搬了進去,繼而轉換為先前他回來所看到的席地而坐的姿態。
心裡不禁有些酸楚,他全身麻木,毫不猶豫地關門把眼前的這幅場景徹底隔絕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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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裝周當日。
緊挨著秀場的後台內人滿為患,不時有人進進出出地忙碌著手頭的工作。
寬敞的會議室內,二十位外貌優越的年輕女孩子正襟危坐,認認真真地傾聽設計師與負責人的意見與與指示,偶爾還能聽到舞台上調試音響的聲音。
良久,後台牆上鐘表的指針跳轉到了晚上八點的位置,整個秀場的燈光變暗了不少,負責人率先登台致詞,相機的快門聲響徹在所有人的耳邊。
此次參展的不止有國內外十分有名的男女藝人,還有許多在業內非常有權威的媒體記者也都紛紛來到了現場。
等候“視覺差異”主題時裝展啟動的間隙,T型台的兩側早就候滿了等待上台的模特。
冉思楹穿著的那套成衣是此次展出最為繁複、精致的,因此在出場順序被排在了壓軸。
整個場地都透著濃濃的科技感,天花板上綴著的燈光造型十分奇特,巨大的背景顯示屏上一直滾動播放著神秘又帶有視覺衝擊的畫麵。
燈光再次變換並照射下來,音樂聲悠揚響起。
冉思楹用呼氣吸氣緩解,剪裁流暢的衣服襯得她的身姿十分挺拔,裙褶處點綴著的流蘇將設計主題拿捏得恰到好處。
裙擺淩亂,她抬眼看了下還在前麵忙活的設計師,不由得彎下腰來打算親手整理,卻在即將觸碰到的時候被身後的人拽住了胳膊。
腳下踉蹌,她沒忍住往後退了好幾步,徑直倚靠在了一堵結實且精瘦的胸膛上,光滑的後背不小心蹭到了身後人外套上彆著的胸針。
吃痛一聲後,冉思楹下意識回頭,在看清是何人以後臉上不由得帶了點慍怒,剛準備出聲便覺得抹胸的地方鬆動並有往下滑落的趨勢。
恰巧這時設計師終於踱步到了倆人的眼前,一垂眸就看見了冉思楹已經往下滑了半寸的衣服,繞到後麵看了一眼,才發覺衣服似乎是被人動了手腳。
“什麼情況?我之前明明用的是珍珠扣,怎麼現在變成了塑料按扣?”
設計師用指尖輕觸了一下已經半鬆開的紐扣,早前她確實有在珍珠扣和塑料扣之間糾結過,前者雖不夠美觀但足夠結實,後者雖可以很好的隱藏住卻很輕易就會繃開。
下一秒,冉思楹抬起左手護在了胸前並按壓住了時不時會往下滑動的衣服,右手則繞到身後摸了下紐扣,確實與昨天彩排時穿的時候不一樣。
秀展已經開始,現在做修改肯定是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冉思楹和設計師手足無措之際,冉思楹半挽在腦後的頭發霎時散開並垂落在了身後,而那被她緊緊護住的衣服登時被一隻溫熱的手攥住了,並略微施力紮緊用一枚胸針固定住了。
“這樣可以,胸針彆在裡麵,既不會搶了衣服的風頭也不會影響美感。你先忍一忍,等下台後我重新幫你調整。”設計師看著眼前的人輕而易舉地解決了當下的困境,語調裡不免有些感激,右手帶有安撫性地輕拍了下冉思楹的肩頭。
此時剛好輪到了冉思楹上台,她側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人,跟著設計師的引導走了出去,認真感受著頭頂的灼熱燈光照射在身上,並小心翼翼地將衣服的所有細節展示了出來。
今晚的時裝展,冉思楹足足有四套衣服要換,有了先前的突發狀況,設計師便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她的身上。果然不出所料,其餘的三套衣服都被人動了手腳,不是紐扣被換,就是肩帶被鬆。
等秀徹底結束後,所有人再次忙得不可開交,冉思楹迅速換完衣服,出了後台環顧了一下四周,遲遲沒找到幫她解圍的人。
本屆時裝周的地址被安排在了京州市的會展中心,周圍環境十分清幽,內裡的裝飾複古又莊嚴。
忙活了幾個小時,冉思楹不由得覺得十分疲憊,剛準備打電話讓孟念把車開到正門口的時候,便聽到了不遠處的露台傳來一陣爭執的聲音。
對於八卦的好奇從心裡油然而生,她刻意放輕了腳步,緊挨在牆邊細細傾聽。
最先鑽進耳朵的女聲讓她非常陌生,清脆乾淨又帶了一絲絲嬌嗔,並不好聽。
緊接著出聲的人,語氣生硬,警告的意味很濃重,與剛才在候場時幫她解圍時的神態格外不同,輕哼了一聲沉聲道:“洛小姐,你覺得我沒證據會來找你嗎?”
冉思楹的動作微頓,瞬間反應過來最先說話的那個人應該就是前段時間在品牌晚宴上見到的洛霜。
她略微偏頭從牆邊偷看了一眼,與洛霜麵對麵站著的人臉色鐵青,一雙眼睛因憤怒而發紅。
“訾燁,你當初拒絕我就是因為她是嗎?”洛霜的神情沒有任何波動,從鼻間溢出一聲帶著輕蔑的笑。
“是,”訾燁聞言毫不猶豫地頷首應了下,繼而細眉蹙緊,咬咬牙強裝出氣定神閒的樣子,“幾年前,我進入娛樂圈,事事都聽公司安排,對於炒cp我隻能遵循合約去配合,所以後來在明知你深夜跑來我房間對戲的真實緣由,卻也隻能眼睜睜看著你們公司想法設法刻意去誤導公眾對我們關係的猜測。可現在不一樣了,我不吃這碗飯了,我不僅可以整垮你,還可以很好地護住她。”
頓了下,他緩了口氣,嗓音變得異常銳利,忿忿補充,“所以,你真打算跟我硬碰硬嗎?”
期間,洛霜的一雙手攥得越來越緊,沉默的時候不知在想些什麼,再抬起頭時語氣變得輕柔了不少,小聲喃喃:“抱歉,以後不會了。”
短短的幾句話全都鑽進了冉思楹的耳朵裡,心裡沉重得猶如壓了千斤石一般,愣神之際全然沒注意到不遠處慢慢靠近的人。
“出來吧,裙擺都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