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拉皮卡回到家，首先更換了花瓶裡的藍色妖姬。小美人魚點名要藍色的，說是會襯得自己的紅發更妖異。

酷拉皮卡接著把秘製乳酪放在桌子上，小美人魚果然循著氣味噠噠噠趕來，赤腳在地毯上留下濕漉漉的腳印。

貪吃又愛美的小人魚自然要人類甜言蜜語的哄著。酷拉皮卡覺得說話的仿佛是另一個自己，但是玻璃上映的身影分明沒有任何不同。

酷拉皮卡艱難地說出，有收藏家要見她一麵的事情。小美人魚並沒像酷拉皮卡預料的那樣跳起來說自己隻是在利用她，隻是將捏在手裡把玩的藍色妖姬扔到了一邊。

酷拉皮卡不敢把花撿起來，繼續貼著她的耳朵，許下自己能力範圍內可以做到的一切諾言。但絕口不提送她回家的事。

小美人魚對人類的私心一清二楚，隻提了三個要求：見麵的時候，要酷拉皮卡抱著她不準鬆手，把她的雙腿全部蓋住，並且不許逼她說話。

完成交易後，收藏家撕心裂肺的呼喊在酷拉皮卡耳邊回蕩，久久不能止息。

“殺死我吧，拿走我的靈魂，這樣你就能自由行走了。”

年輕的教父不願細想，可腦子先一步推測出原委。酷拉皮卡自出生以來頭一遭，後悔自己太過聰明。

唯一可以作為慰藉的是，小美人魚充耳不聞，仿佛人類的聲音從未進過她的耳朵。

小美人魚窩在酷拉皮卡的懷裡，一開口就驅散了其他回聲：“他想要美人魚的眼淚，酷拉皮卡想要什麼？”

酷拉皮卡想說自己什麼都不要，隻要小美人魚愛他就好。

可求彆人愛自己的話太過羞人，張口就變成了：“我想要你。”

小美人魚在自己身下發出像水晶一樣透明而脆弱的嗚咽。

夢幻的感覺如海水般包裹酷拉皮卡的身體，連帶著洗淨他在黑暗裡浸染太久的靈魂。

酷拉皮卡覺得自己撫摸她的手掌沾滿鮮血，打開燈之後發現並不是。

小美人魚靠在酷拉皮卡的胸膛，火紅的發絲點燃他心底的灰燼：“酷拉皮卡會一直陪著我嗎？”

醉生夢死。死得其所。

酷拉皮卡偶爾想起當時的結論，又立刻親手為天真到嬌憨的小美人魚推翻。酷拉皮卡的懷抱都快成小美人魚在陸地上的窩了。

小美人魚不愛唱歌，反而喜歡催酷拉皮卡唱。她並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隻要可愛地捧住臉或者歪下頭，酷拉皮卡的心就會融化。

有愛人陪伴消磨時光，連原本煎熬的苟且人生都令人留戀起來。也許應該嘗試普通人的幸福生活？可一旦失去教父的名頭，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對她趨之若鶩。

酷拉皮卡總擔心彆人會奪走美人魚，沒料到有一天是自己要放她回家。酷拉皮卡為了市麵上最後一對火紅眼，不得不登上黑鯨號。而把小美人魚托付給誰，這顆心都說不願意。

心甘情願為她而活，如果可以，希望也為她而死。卻不得不從幻夢中醒來，抱著必死覺悟踏上複仇的旅程。

小美人魚窩在酷拉皮卡懷裡，哭了半天也沒能改變他的心意。哭泣不起作用，美人魚不再浪費寶貴的眼淚，而且躍入自己的家鄉。

愛人的判決和水花同時濺起：“酷拉皮卡是騙子！”

酷拉皮卡重新粘在一起的心臟被再次摔碎。碎片順著小美人魚的波紋浮沉，再無粘合的可能。

————

酷拉皮卡在黑鯨魚號上成功奪回火紅眼，也手刃仇人。但他最終萬念俱灰，掉進海裡，以為可以回歸小美人魚的眼眸。

海水灌進他的口腔和肺裡，酷拉皮卡連最後一點呼喊也發不出聲。可他卻被小美人魚救起來，帶到了無人的沙灘上。

“為什麼要救我？”

“你完成了我回家的願望，所以我救你一命。”

“你在等我嗎？”酷拉皮卡想要捉住她的手，“那天你等的，是不是我？”

小美人魚沒有回應，遊向大海，酷拉皮卡追隨而去。酷拉皮卡好不容易趕上小美人魚，可在水中輕易被她掙脫。

酷拉皮卡沒有回到岸上的打算，美人魚見他遊過來，放慢速度，卻總隔著一段距離。人魚在水裡來去自如，人類總有體力耗儘的時候。

“我死掉之後，誰來陪你呢？”

酷拉皮卡金發全部沒入水中，海裡的小美人魚仍然是初見的麵容。

·設定補充：美人魚需要收集六個靈魂才能自由變化魚尾和雙腿，但是不擅長長途跋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