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海市火葬場的大門外,高啟蘭捧著一盒骨灰佇立良久,盒子裡麵是他的哥哥-高啟強。
自從掃黑除惡專項整治告一段落後,經有關部門核查準許通過,高啟蘭拿到了她最後一位親人留在世界上的一點“痕跡”。
金絲眼鏡下,一雙美目含著血絲,得體的職業套裝上雖然一塵不染,但卻襯托著她更顯悲涼。
“還是決定要走嗎?啟蘭……”
說話的是一位頭發花白且清廋無比的男人。
他的名字,叫安欣。
麵對這個男人,高啟蘭慘然一笑:“嗯,去非洲,我想我不會再回京海了。”
看著外表柔弱卻又內心剛強的高啟蘭,安欣心裡很不是滋味,想說點什麼,但話到嘴邊又不知從何說起。
“安欣,最後陪我出趟海,行嗎?”
“出海?做什麼……”
安欣有些惴惴。
自從高啟強落網,盤踞京海市多年的強盛集團被連根拔起,一夜之間樹倒猢猻散,走的走,抓的抓,判的判,死的死。
作為高啟強唯一親人的高啟蘭,自然處處受到排擠。
市三甲醫院的同行更是彈冠相慶,高啟蘭這個女人終於到了該落幕的時候了。
可以這麼說,原來他們有多懼怕強盛集團的勢力,如今就有多喜笑顏開。
高啟蘭雖然在醫院任職時,僅僅是疼痛科的專家醫生,但高啟強還在的時候,就算是院領導都不敢正視這個女人,而是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居多,更不用提其他同僚了,哪怕高啟蘭從頭至尾根本沒有頤指氣使過,也是一樣……
如今強盛集團傾覆,高啟蘭更是備受排擠,原先定好的去非洲支援的隊伍名單裡,已經抹掉了她的名字。
不出意外的話,她疼痛科專家的稱號估計也馬上要被拿掉了。
物是人非。
那座舊廠街唯一存在的老樓,已經被打上了拆除的標簽,裡麵有著高啟蘭最溫馨的小房子,一處和哥哥們相依為命的地方。
高啟強,高啟盛,高啟蘭,三兄妹,在大哥“發際”後每個年三十都回去小聚的地方,很快就要不複存在了。
二哥高啟盛的骨灰,已經被高啟蘭從墓地裡起出,此時正放在她奔馳車的副駕駛座位上,被黑布包裹著。
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曾經喜歡了二十年的男人,高啟蘭淒涼地笑了笑:“放心吧安欣,我不會去尋死的,隻是在離開這個傷心地前,有些事情想要把它做完。可以嗎……”
沉默良久,安欣點了點頭。
海上,微風徐來。
大哥高啟強和二哥高啟盛的骨灰,在高啟蘭的纖細手掌上,一點一滴的吹散,消失,不見……
在這一刻,安欣明白了,高啟蘭是再也不會回國了,從此二人永無再見之日!
“小五姐會是個好妻子,安欣!我祝你們,幸福……”
這是高啟蘭登機前,留給安欣的最後一句話,她,離開了。
千裡搭長棚,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京海市自然會迎來新的一天。
國內這一切和高啟蘭都再無瓜葛,此時此刻的她,已經在飛往南非的航班上。她此行的目的地,是約翰斯內堡。
隨著巨大的發動機轟鳴聲停下,高啟蘭在一眾旅客中拖拽行李的喧嘩聲中,顯得煢煢獨立,形單影隻。
美目環視周圍不過片刻,一名身著白色皮衣套裝,英氣勃發的美女很快迎上前來:“蘭總,我是上官海棠,代表蘭司集團來接您的飛機。”
“嗯,我們走吧。”
微微點頭,高啟蘭將隨身物件交給了上官海棠後,二人便離開了機場大廳。
高啟蘭不知道的是,本來一見她出現時,還有十幾個黑車司機模樣的家夥,都跑上來準備搶客接生意。
但是當他們看到上官海棠,脫下自己的白色皮手套,再與高啟蘭欠身握手時,臉色頓時大變,灰溜溜的哪來的回哪去了……
在上官海棠若有若無的笑意掃過他們身上時,更是屁滾尿流的出了好一番洋相,也引來了高啟蘭的注意。
“發生了什麼事?海棠。”
聽見高啟蘭這麼稱呼自己,上官海棠正色:“蘭總,沒什麼事,一些不開眼的小毛賊罷了,請上車吧。”
高啟蘭聞言,也不再詢問,而是轉身上了一輛黑色高級商務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