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小五眉頭皺的更緊，沒有接話，隻是看著他。

陸荊南笑了，說：“你是知道的，我不會傷害連山的，我想他好還來及。我本來……也沒想到他會發現我就是無爻。本來隻想和他偷偷摸摸的在一起就行了。”

連山知道陸荊南就是無爻之後，兩個人倒是沒有分手，不過連山顯然不是真心和陸荊南在一起的，說白了就是為了吸食陸荊南的陽氣和修為。

陸荊南垂下眼睛，看著地麵，低聲自言自語的說：“現在已經很好了。”

連小五的眉頭沒有舒展，說：“我不明白。尊上討厭你，不過是個誤會罷了。為什麼你不解釋清楚？再說了，如果尊上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一定……”

“知道什麼？”陸荊南打斷了他的話，說：“知道我就是那個以前和他相依為命的弟弟嗎？我喜歡他，並不想讓他隻把我當成弟弟。”

連小五一時間沒說話。

“況且……”

陸荊南聲音幽幽的，又說：“如果他知道了，反而會更傷心的。”

“我聽不懂。”連小五說。

陸荊南說：“那種失而複得，卻又即將破滅的感覺，肯定很傷心吧，我不想他傷心。”

連小五越來越聽不懂陸荊南在說些什麼。

陸荊南歎息一聲：“原本我不想告訴你的，畢竟你也是我兄長，我也不想你傷心。”

“看來你有很多事情瞞著我。”連小五說：“你不隻是瞞著尊上，連我也不能說嗎？”

在連山還沒有成魔之前，曾經在荊南那個地方占山為王，收了一票土匪小弟。連小五和連屋都是那個時候，被連山撿回山寨去的孤兒。

連山作為山大王，其實對附近的百姓不錯，但是大家都很怕他，最主要的原因便是連山的臉……

連山的臉因為大火燒傷，變得恐怖猙獰，叫旁人看了就覺得駭人聽聞。不少人背地裡說，燒傷連山臉頰的那場大火其實是天意，是老天爺的懲罰，說連山以前必然是作惡多端的，不然怎麼會惹來如此禍端。

連山的容貌因為一場大火麵目全非，但他並不介意。他用自己的容貌換來了和他相依為命的孩子，從那場大火之中救回一個活生生的孩子，連山覺得值得。

那個被連山救出來的孩子，便是無爻，也就是陸荊南了。

大火裡其實不隻是陸荊南一個人，還有他的家人。但是連山那個時候能力有限，救下陸荊南一個人已經吃力毀容，更彆說再去救彆人了。

後來連山聽陸荊南提起，他原本有一個哥哥，對他很好很好，他每天都想念著哥哥。可惜，哥哥還留在火海之中，再也沒有出來。

每當小男孩想念哥哥的時候，連山就會把他抱在懷裡，輕輕的拍著他的背，溫柔的低聲說，我就是你的哥哥，以後每天都會照顧你，對你好的。

連山一直都以為小男孩的哥哥早就死了，但其實……

連小五便是陸荊南的哥哥，時間過去許久許久，他還是經常能回憶起那場大火。

火舌亂竄，四周明豔無比，卻又黑煙四起。那個時候，連小五害怕極了，害怕到顧及不了彆人。膽小如鼠的他，鬆開了弟弟的手，一個人逃了……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大火已經湮滅了一切，他徘徊在火場的外麵，被黑煙熏嗆的幾乎無法呼吸，昏倒在了一旁，最終被好心的路人撿走。

連小五一度以為自己的家人都死光了，全都死在了大火之中，每日每日都活在噩夢之中。他甚至覺得，自己不應該逃，不應該鬆開弟弟的手，或許一起都死了，才是一種解脫，好過這無儘的折磨和後悔。

就在連小五渾渾噩噩的時候，他卻聽說了一個消息，他的家人似乎沒有死光，有人衝進火海將他的幼弟救了出來，這會兒帶到了一處山寨去。

連小五跋山涉水，一個人走了很久，終於到了荊南的山寨。隻是等他到來的時候，卻聽到了一個噩耗，山大王撿來的弟弟已經去世了。

後來連小五就留在了山寨裡，成了連山的一名土匪小弟。連小五最終還是沒能見到弟弟一麵，但是他仍然感激連山，那個時候是連山做了他沒有勇氣做的事情，是連山救了他的弟弟。

所以連小五決定，往後的日子裡，都會追隨在連山身邊，就當是為了弟弟報恩。

其實有的時候，連小五也想和連山提起他的弟弟，連山一直不知道他和那個小男孩是親兄弟的事情。

不過每一次，連小五又欲言又止，因為他知道，隻要提起那個小男孩，連山都會心如刀絞。他不知道如何開口，也不想再讓連山沉浸在無儘的痛苦之中。

所以這麼許多年來，連小五終於沒能將話說出口。

讓連小五也十分震驚的是，其實他的弟弟，那個小男孩，根本不是普通人，原本是天上一位仙君下凡曆劫的一世。小男孩去世後，劫數成功便回到了天庭，成為了真正的仙君，無爻。

陸荊南沉默了片刻，說：“哥，我不想讓連山傷心，也不想讓你傷心。我原本想要一直瞞著你們的……”

連小五心裡咯噔一聲，總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

就聽陸荊南輕聲說：“我時日無多了。連山他不知道我是誰，才不會傷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