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楠慣常出差，也慣常在飛機上睡覺。可今天她閉上眼就看早上Ivy鼓著眼睛看向自己。Ivy把說話的語氣控製的剛剛好，若是再輕一點像玩笑，再重一點像質問。她自然沒給自己回答的機會，跳到電梯上飛快得像是在逃走。要說的話仿佛如鯁在喉，弄得她沒半點睡意。

下飛機她給杜時雨發了微信，“我到上海了。”

“出來看人群裡最好看的那個，就是我。”杜時雨在外麵等她

十月份的上海，和北京灰蒙蒙不同，隨處可見綠色，縱然晚上的風涼，白天也有暖洋洋的時刻，被太陽一曬，她打了一個哈欠。抬眼就杜時雨站在人群裡，和何小楠有些溫吞，常年黑、白、灰不同，她穿今年流行的綠色風衣襯得皮膚雪白，黑色的大波浪在陽光下搖曳，漂亮明豔很難不注意她。

杜時雨朝她揮手，白皙的手懶洋的揮了兩下就放下來。何小楠過去，“你就不能熱情一點？”

“你都看見我了，我要晃得像西遊記裡妖精看見唐僧那麼熱情麼？”杜時雨嘻嘻抓過她胳膊，領著她去了車位，沒問地址把她帶到了學校，回頭眉毛挑了一下，“和我過兩天二人世界？”

工作後，何小楠不習慣去人宿舍蹭住，寧願花點錢住酒店。但杜時雨的室友這學期去美國交換了，她呆在宿舍沒什麼不方便。而且自從畢業就沒回過D大，總是有些懷念：睡到七點半洗漱後跑著去上第一節課，中午和室友商量著去哪個餐廳，晚上躺在床上最後一個上床的人被全宿舍叫著幫忙……

宿舍樓沒有電梯，杜時雨幫著她提行李，“裡麵裝的什麼，這麼沉？”

“書。”

“？”杜時雨大大的問號寫在臉上，“你帶電腦不就行了，帶書乾嘛？”

“當年跟李一航借的，這次還給他。”

杜時雨一時沒說話，過了一會沒頭沒腦問了句，“你來前，我哥和你說什麼了麼？”

“他接了谘詢項目，說過兩天來看你。”

“看我就不用了。我這兩天實驗到了關鍵，恨不得全天都在實驗室。等會兒我就去實驗室了，你在屋裡歇會兒，我室友的校園卡和鑰匙在桌上，你拿著用。”

她在床上躺了一會，然後去了二餐廳。餐廳新裝修過，她朋友圈留有兩年前的分享，像極大街上主打小清新的店麵。

她卻不由想起固定在地上鐵架的塑料凳子，和被擦得發亮的桌子，透露著一股寒酸而乾淨的學生氣。11號窗口熱氣騰騰的生煎，隊伍總是排得很長，她時不時在隊伍裡碰見李一航……

“老板，一份生煎、一份豆漿，”她幾乎習慣性得說出口，端著盤子找了位置。

裝修過的餐廳很適合PO照片。她照了兩張照片，想發朋友圈。打開看到微信的首頁，一半都是溝通工作的同事，默默退了出來。她撐著腦袋看看照片，發在了□□空間上。

學生時代盛行□□，她幾乎加便所有認識的人，產品更新迭代，工作後大家都習慣用微信，她也沒再用過□□，裡麵聯係人裡都是學生時加的。說不定他們哪天不小心點進著過時的軟件，來懷念學生師弟啊。把自己的心情和世界分享，是件浪漫的事。

她在餐廳坐了一會。門口湧進來一群學生，她看看時間，應該是下午下課了。在更多人來之前，她得先撤了。

杜時雨的宿舍在餐廳北邊，她出門走了半分鐘，就看見一排排的茶壺堆在拐角，往右一瞥就看見水房。她沒帶杯子不打水，卻是有些恍神，一下就想起剛上大學軍訓。她每天幫李一航打水，隻是為了和他說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