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梨吃驚地看著江檸歌的吃相,自然、享受、快樂、舒坦,讓她想起剛進府時,江檸歌明顯也很喜歡江府的吃食,隻是太膽怯又不懂規矩,經常被挑出一堆錯處,嚇得都不敢多吃,夾菜也隻敢加麵前最近的一道菜。
什麼時候變這麼大膽了?
她就看不得江檸歌開心,故意笑說:“瞧二妹妹吃的多香啊,一口吞下一大塊肘子肉。”
這話聽著是長姐喜歡妹妹的吃相,可再品就會覺得江檸歌吃相粗俗,這也是江清梨慣用的手段。
果然潘氏一聽,立刻就道:“你有沒有點教養?吃相文雅點能死嗎?”
江檸歌頭也不抬地敷衍:“我們鄉下人吃飯就這樣,吃的急,怕餓死。”
說著,又抬了一塊精肉肘子。
潘氏氣的要死,把筷子重重擲在桌上:“老爺,我是管不了了,看到她就影響食欲,以後她若來前院吃飯,我便不來了,我帶著清梨去廂房吃。”
江檸歌又盯上江延庭麵前的一道青椒肉絲,有點遠,需要起身才能夾到。
她夾了一大筷子青椒夾雜著肉絲,一同蓋在晶瑩剔透的米飯上麵,扒入口中,青椒的清香爽脆和肉絲的醬香濃鬱摻合的剛好,肉絲上又裹滿醬汁,非常好吃非常下飯。
不過這庖廚的手藝仍差點火候,江檸歌想,若將菜椒換成微辣的辣椒,醬汁中勾些芡,肉絲提前醃製增味,吃起來會更加美味。
江延庭抬眼瞧了瞧江檸歌的吃相,“嗷嗚”一大口,確實不像江清梨一樣吃相文雅,不過她嘴巴上沒有殘渣,臉上沒有飯粒,桌上和地上也乾乾淨淨,倒也不算邋遢。
而且她大口吃飯,看著怎麼吃得這麼香,好像今日的飯突然變更美味了一樣,讓人看著就想多吃些,因此並不說話,隻當沒看到潘氏的氣憤。
江清梨則在一旁半真半假道:“母親,您可不能不好好吃飯,你是江家的主母,若是倒了誰來為父親分擔啊?”
江檸歌心中好笑,潘氏隻說換個地方吃飯,又沒說不吃,怎麼到江清梨口中就成了隨時能“噶”的程度了。
江延庭並不討厭江檸歌的吃相,反而厭煩潘氏的事多,擾得飯桌上不得安寧,但他心裡江檸歌隻是個無足輕重的人,將來嫁的也不會太高,對江家毫無助益,反倒是江清梨日後定能高嫁。
不等他開口,江檸歌就道:“我翻修院子時會建一個小廚房,以後自己在小廚房裡自己做了吃,不來耽誤夫人用膳。”
這不瞌睡了枕頭就遞過來了嘛,正想找理由推脫不來前院呢,由頭就送到麵前了,誰能忍受在享用美味時耳邊聒噪不堪,充斥著茶言茶語啊。
“那怎麼行?”潘氏著實是個有反骨的人,人家往東她說西,人家聽話往西了她又不樂意,“你自己在院中豈不是要反了天了,什麼規矩都不會以後出去豈不丟江家的臉。”
江檸歌無語,夾了一筷子乾煸豆角狠狠嚼了。
江清梨有些著急,母親說話出爾反爾,她聽了都覺得不妥,有明顯針對江檸歌的嫌疑,萬一父親同情江檸歌就不好辦了。
於是忙開口道:“二妹妹以前在鄉下時雖說會做飯,可做的都是麵條大餅一類吃食,能吃得好嗎?”
江檸歌一下就聽出來江清梨話中的意思,這是在提醒潘氏她在小廚房做飯肯定沒在前院吃得好,隻能吃的上麵條大餅,她這兩天把潘氏氣的夠嗆,潘氏巴不得懲罰她,偏偏得了江延庭的濟,一時還罰不得,眼下讓她去吃些口腹上的苦也算出口惡氣了。
果不其然,潘氏立刻就同意了:“你在院中做飯吃也行,不過要自己學著些規矩,彆太散漫了。”
江檸歌“嗯”了聲,心中譏笑連連:潘氏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鄉下來的,殊不知她的行為才充滿了市井小民的狹隘和反複,為了自己利益的嘴臉醜陋無比。
飯桌上終於安靜了些,江延庭歎了口氣,終於能好好吃飯。
江清梨和潘氏都有些吃不下,看著江檸歌不受任何影響認真乾飯的模樣,心頭莫名其妙堵了一口氣。
江檸歌是真沒受影響,銀票到手,目的達成,有什麼不開心的,就是這飯菜可口程度不高,又品嘗了幾道菜之後就擱筷了,她這美食大佬的舌頭都是養刁了的,吃不慣非頂尖的食物。
用完膳,江檸歌走出正堂大門,從懷中摸出一遝厚厚的銀票交給冬雪:“幫我收好了,明日請來京城最好的工匠師傅,來給我們翻新院落、修葺廚房。
冬雪小心翼翼地接過銀票,喜氣洋洋揣進懷中:“好嘞,二小姐!”
春畫正好送江清梨出來,眼見冬雪把銀票揣進懷中,和夏蟬兩個人對視一眼,酸澀又無奈地搖搖頭。
她們倆一個一等丫鬟,一個二等丫鬟,跟著夫人和大小姐,還從沒摸過那麼多銀票,反倒讓冬雪一個末等丫鬟給酸了一把。
江清梨恍若不知,徑直追上江檸歌,平時刻在臉上的笑容儘數消失:“二妹妹,你沒看出來母親已經厭煩你了嗎?”
沒有外人在,連裝都不裝了。
把父親母親的寵愛儘數攏在自己這裡,是江清梨的目的,卻不是江檸歌的,她隻想吃好喝好,過安心舒心的小日子。
江檸歌反問:“你覺得我在乎?”
江清梨一愣。
江檸歌笑了一下,擦身走過去,言語極儘諷刺:“繼續挖空心思討好老爺夫人吧,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