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市一中有一個傳統,高一入學的新生要接受為期一周的軍訓。
朵芝身體不行,而趙蘭葶開學就和他們班主任提過,雖然不希望老師有明麵上的區彆對待,但是這種情況下也不得不申請免訓。
說實話,朵芝不喜歡這種情況,每一次集體活動,就是因為自身情況特殊而錯過很多與班上同學交朋友的機會。久而久之,她變成了班上存在感不強的一位女同學。
然而趙蘭葶不會讓女兒冒這個風險,這一周朵芝便在家裡休息。丟丟被送到外婆家,爸媽要上班,趙一煒要上學,朵芝一個人實在無聊。
後來她琴也懶得彈了,乾脆跑到了“老陳裁縫”。
陳錦沒有女兒,就喜歡活潑開朗的小女孩,一看見她嘴都樂得合不攏,好吃好喝的都拿出來了。
朵芝笑盈盈地坐在旁邊,全神貫注地看陳錦用縫紉機裁衣物。
每當這個時候,小姑娘總是睜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神,對手藝人穿針引線一般的技藝充滿了好奇與崇拜。陳錦總是逗她:“朵朵喜歡裁縫?”
“我媽媽也做過這個,不過沒有您做得好。”朵芝毫不含糊地誇讚。
陳錦笑得更加開心:“那我和你媽媽怕是比不了。”
朵芝很鄭重地說明:“媽媽有媽媽的風格,您有您的本領,我不覺得您比不過她。”
不管是奉承還是故意哄人的話,總之,陳錦被這個小姑娘逗得心情舒暢,還揚言要給朵芝做一條裙子,隻是怕他們老一輩的審美落後年輕人的潮流,做出來朵芝不喜歡。
“怎麼會?我更喜歡您的手藝。”朵芝給他捶肩,殷勤道:“不過不用太著急啦,您先忙您店裡的事,要不然媽媽看見了又得罵我了。”
陳錦連聲說好。
陳牧允軍訓完回來,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笑眼彎彎的小姑娘,坐在年過五旬的男人身邊討教著什麼,不時說些話逗得後者咯咯笑,愉悅之時還會揉揉小姑娘的後腦勺,看起來倒真像是一位慈眉善目的父親極儘寵愛自己的小女兒。
陳牧允悶聲不響,由於一天軍訓都穿著迷彩服,這會兒已經汗流浹背。
朵芝看見他了,對他招招手:“這邊有風扇。”
“不用。”他繞開她,準備上樓。
誰知陳錦一把揪住他,不複剛剛的和顏悅色,隻是嘖聲不滿問:“你小子有什麼事?”不等他開口,又把他拽過來,“待在這散散汗,我去切西瓜。”
陳牧允不言,最終坐了下來。
店裡的風扇還是舊款式,轉起來還有煩人的聲響,不過朵芝倒不是很介意,風吹過來時還會舒適地眯起眼睛。
看起來真傻,陳牧允心底暗暗評價,他哥才不會看上這樣的矮冬瓜。
“陳牧允。”朵芝突然叫他。
“……”沒有回應。
這倒不會挫傷她的積極性,畢竟說好替趙一煒道個歉,做了一晚上的措辭,眼下終於邁開第一步,試探性地問他:“昨天的事,你沒有生氣吧?”
當事人抬眸,眼底涼涼淡淡什麼也沒有。
朵芝卻好似從他的眼神中讀出“我應該和傻逼計較?”的意思,一想到她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表哥吃癟,就忍不住笑出聲。
聽見她的笑聲,陳牧允半分疑惑半分鄙視地問:“笑什麼?”
“沒什麼。”朵芝抿唇,嘴角仍是笑的弧度。
“……”
算了,懶得問了,和他有什麼關係。
陳牧允收回目光,下一秒陳錦端著西瓜過來了,盤子裡都是切成三角形的西瓜,而且剛從冰箱裡拿出來,讓人忍不住立即拿起在嘴邊開啃,生怕趕不上這冰爽的溫度。
陳錦挑了一塊西瓜籽少的,遞給朵芝:“朵朵,解暑的。”
朵芝遲了一秒,然後接過西瓜放在桌子上,和陳錦扯彆的話題:“陳叔,瑞騫哥哥要什麼時候回來啊?”
陳錦咬了一口西瓜,聽到這個問題不禁看向陳牧允,果然看到後者從西瓜中抬起頭,一臉不悅地看向朵芝。
就算如此,陳錦也不能騙人家小姑娘,乾脆實話實說:“這周周末估計會回來一次。”
“真的嗎?”朵芝眼中迸發出光芒,開心地求證。
“當然。”
朵芝差點跳起來,她想著今天媽媽告訴她會回家吃飯,便起身打聲招呼:“陳叔,我要回去了,明天見咯。”
陳錦指著桌子上還沒動的西瓜:“朵朵,吃了西瓜再走啊。”
“不用了,下次再吃。”
又到這一幕場景,陳錦順理成章地吩咐陳牧允:“阿牧,去送送朵朵。”
陳牧允成功地被再次使喚,放下西瓜,冷冷地望向朵芝:“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