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芝抬起頭,怔然看向了眼前人,然而她又驚喜地喊出了這個人的名字:“瑞騫哥哥?”
陳瑞騫微微一笑,扶起她的身子,柔聲詢問:“朵朵怎麼哭了?”
朵芝愣住了,又轉而低下頭。
回想剛剛的場景,朵芝本應該義正嚴辭地向瑞騫哥哥告狀,可是她又覺得理虧,她的確隻考慮了自己,沒有考慮陳叔和陳牧允,就算她沒有那個意思,可久而久之也難免不讓人誤會。
朵芝撇撇嘴:“沒事。”
陳瑞騫也不追問,隻是提議:“朵朵要回家嗎?我送你?”
剛剛的傷心被此刻的欣喜迅速衝淡,朵芝又雀躍起來,小雞啄米一般應下:“好呀好呀!”
陳瑞騫摸了摸她的頭,眼神卻瞥向了另一邊,鶴立的少年烏發黑眸,此刻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的方向。
陳瑞騫和他對視一眼,後者麵無表情地轉身,什麼也沒說便離開了。
這一刻,陳瑞騫心情有幾分複雜,他這個弟弟的性子他一向很清楚,可最後這下舉動倒是讓他摸不著頭腦了。
“瑞騫哥哥,”走到家門口,朵芝才惴惴不安地開口,“你能不能幫我和陳叔叔說一下,就說我下次一定過來吃飯,讓他不要生氣。”
陳瑞騫其實也能猜到事情的大概,無非就是自家弟弟覺得人家朵朵不肯接受他們家一點東西,反而跟施舍般惹得他不快。想到剛剛哭得挺難過的小姑娘,陳瑞騫故意提起:“阿牧呢?”
“阿牧肯定說了很過分的話吧?我回去罵他?幫朵朵出出氣?”陳瑞騫說這話時一直在觀察小姑娘的表情。
她又氣憤又委屈,最終糾結一番,嘟囔:“算了,懶得和他計較……”
陳瑞騫回到家時,已經到了飯點。
陳錦一看到他就緊張地問:“朵朵送到家了吧?人沒事吧?”說完又恨鐵不成鋼地指責陳牧允,“臭小子,和你說幾次了,對人家說話客氣點,你一天到晚腦子都在想什麼?”
陳牧允隻是沉沉地看了一眼陳瑞騫,隨後挪開了目光。
“沒事,她說下次一定過來吃飯。”陳瑞騫把話傳達給倆人。
陳錦歎了口氣。都到了這時候,這孩子還在想這件事,而且本來又不是她的錯,小姑娘有多貼心他是知道的,到頭來還讓人小女孩安慰他一個大男人。
陳牧允沉默不語。
“明天跟人家朵朵好好道歉,知道嗎?”陳錦厲聲指令。
陳牧允莫名有些煩躁,見老陳的眼神快要把他吃了,一股他不開口不罷休的架勢,才不情不願道:“知道了……”
陳瑞騫這周周末回來是幫父親進貨裁布的,大學裡,他平時除了上課就是當家教掙錢,但隨著陳牧允逐漸升入高中,他補課的對象也傾向於自家弟弟。
他這個弟弟,初中一直對學習不上心,後麵初三才小小衝刺一把考進了一中,尤其還偏科偏得嚴重,陳瑞騫又是理科生,就算當年文科成績也不錯,可都落下幾年沒學習,難免會忘記一些知識點。因此,他還得花費時間複習高中的文科內容。
陳瑞騫把自己的高一筆記拿出遞給他,道:“之前那本綜合性太強了,你先看這個。”
陳牧允沉默不語,接過他手裡的東西。
“阿牧,高中會比初中吃力一點,你不能像之前那樣鬆懈了。”
“……”
見他一直不說話,陳瑞騫終於揉揉眉心,指出重點:“今天明明都過來了吧?為什麼又回去了?”
陳牧允的神色有所鬆動,說出的話卻有些氣悶:“你不是都送那個矮冬瓜回去了嗎?”
“阿牧,你是想向朵朵道歉吧?”陳瑞騫分明從他口嫌體正直的話中聽出了另一層意思。
陳牧允冷笑:“就那個矮冬瓜?還道歉?”
“彆矮冬瓜矮冬瓜的叫,人小姑娘有名字。”陳瑞騫一掌拍在他腦袋上,糾正他的說法。
陳牧允生出幾分委屈的意思:“哥你不會真的喜歡那個矮冬瓜吧?你好幾次都這樣了,胳膊肘往外拐。”
“瞎說什麼?”陳瑞騫瞥他一眼,“你好意思和一個小姑娘爭來爭去?”
陳牧允:“……”
燈光把室內照得明亮,卻又不儘得一覽無餘。陳瑞騫這一天忙得才吃上晚上一頓飯,家教兼職還有課題老師的幾番催促,他趕完才馬不停蹄地回到家,他的時間仿佛在連軸轉找不到停下的契機。
這個家,他身為長子,無不儘心地維持。
陳牧允看著陳瑞騫略顯憊態的神色,慢慢低下了頭。他不善言辭,卻也懂得陳瑞騫有多辛苦,還有老陳。
他斂瞳,微聲:“對不起,我總是讓你們操心……”
“說什麼呢?”陳瑞騫凝眸彎唇,揉了揉他的頭,“我們是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