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護理間內,甄姝和陳錦出去談話,留下趙一煒和陳牧允共處一室,任由護士包紮傷口。
看到陳牧允臉上顯眼的血痕,趙一煒先開口:“我剛剛和我媽解釋了。”
前者嘲諷地問:“解釋了,然後呢?”
“靠,是你打了我,我幫你求情就算了,你還這個死樣子。”趙一煒真不明白他的底氣從何而來,但凡服個軟都不會這麼惹人討厭。
陳牧允絲毫不領情:“你這厚臉皮遺傳甄姝的?”
趙一煒肺要氣炸了,但又無可奈何。
假如朵朵今天因為他出事了,他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更何況姑姑和姑父來醫院後,一句指責的話都沒說,隻是叫他注意傷口。
可甄姝知道事實真相後,主動找到了趙蘭葶,說自己會承擔朵朵的全部醫藥費,那幾個對朵朵下手的人也一定不會輕易放過。
趙蘭葶愛女如命,曾經因為幼兒園對自己女兒搗蛋的幾個小鬼而大發雷霆,如今麵對這樣的補償,隻是淡淡地拒絕了,給了“趙一煒生母”體麵。
不過儘管如此,甄姝還是向朵芝道了歉:“趙一煒沒分寸,惹了不三不四的人,舅媽要向你和那個女孩道歉。”
徐菡知道這是意外,已經接受了道歉。
可朵芝問:“您向陳牧允道歉了嗎?”
甄姝臉綠了:“什麼?”
朵芝沒打算讓步:“您不分青紅皂白就對陳牧允動手,難道不應該向他道歉嗎?”
甄姝強顏歡笑:“朵朵,他打了趙一煒,趙一煒是我小孩,我想這是一個母親的本能——”說到這,她再說不下去。
因為朵芝問她:“陳牧允不是你的小孩嗎?”
您怎麼能如此割裂,細心嗬護手心的肉,然後任由手背血肉模糊。
甄姝快要維持不下去臉上的表情:“朵朵你年紀還小,你不知道陳牧允這種孩子,他不能稱之為一個正常的小孩,他把他的母親視作死敵,比仇人還不如。”
趙蘭葶和朵暉見過那孩子,如今得知甄姝口中的評價,隻覺得這個做母親的心太狠,更何況,他們得知那孩子保護了自家女兒,無論如何也不能由甄姝如此詆毀。
朵芝毫不畏懼長輩的威嚴,順著甄姝的話道:“可是,這樣的形容,我隻看到了您自己。”
若說誰把誰當仇人,在場人應該都看到了,是一個母親對兒子大打出手,甚至言語侮辱。
甄姝求助般看向始終沉默不語的陳錦。
後者曾將陪伴自己十幾年的初戀視作生命二分之一,如今也沒有理睬她,而是說:“小姝,你不該那麼對阿牧的。”
甄姝咬咬牙,再看向眾人的目光中帶了微笑:“是我心急了,我會給這件事一個交代的。”
……
陳牧允和趙一煒都是皮外傷,護士叮囑他們按時換藥,避免傷口碰水,兩個人傷員倒也沒記多少進去。
趙一煒見他神色懨懨,惦記著辦公室那一巴掌的事,好心詢問:“喂,兄弟,你沒事吧?”
陳牧允沒給他好臉色:“滾,誰是你兄弟?”
趙一煒便破罐子破摔:“那,弟弟?”
陳牧允瞬間炸毛:“誰是你弟弟?你再給我亂說一句試試?”
趙一煒突然找到了犯賤的點:“怎麼?還想打哥哥一頓?來來來,打吧打吧,哥哥讓著弟弟應該的。”
陳牧允盯著他,目光凶狠,腮幫子微微鼓起。
趙一煒:“喲,手動不了了?需要哥哥幫你嗎?”
“……”
下一秒,陳牧允粗暴地扯開繃帶,擼起袖子就往趙一煒那邊走。
趙一煒臉色大變:“臥槽,你來真的啊?受著傷就沒必要了吧哥們。”
護士長前來查房,看到這幅亂象不禁怒罵:“你們這群小毛孩,都到醫院了還不消停,再打架就拿石膏把你們綁起來!”
陳牧允這才住手。
“一煒。”這時,甄姝走了進來,陳錦隨後。
趙一煒怕她又誤會,連忙解釋:“媽,我和陳牧允鬨著玩呢。”
甄姝看了一眼陳牧允,又視若無睹地挪開。
陳錦:“小姝,孩子們的事情由孩子們解決,大人做錯了事,也不應該躲避。”
甄姝:“我做錯了什麼?”
甄姝冷冷地對上陳錦問責的眼神。
陳錦一驚,衍生出一絲失望。
甄姝被這樣的變化刺痛,繼而大聲反問:“我做錯了嗎?”
事已至此,陳牧允也明白了他們在聊什麼,不悅地喝止:“你就隻能欺負我爸是嗎?”
“……”
雙方都沒有說話,陳牧允淡淡拂過臉上的創可貼,道:“行了老陳,我不需要什麼道歉,隻要她不來打擾我們一家人。”
陳錦告訴他:“這個道歉,是朵朵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