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微靠在椅子上臉色有點蒼白,但是看到醫院拐角處走來的男人,嘴角不自覺的上揚,既酸澀又慶幸,大家都誇自己遇到了一個好老公,莫微懷孕了,但是孕檢時又發現自己胃癌晚期,當時父母和丈夫都勸她流產進行化療,但是莫微拒絕了,因為自己和老公李文斌屬於自由戀愛,相戀六年才步入婚姻殿堂,兩人感情一直很好,後來即使自己得了癌症,李文斌也對自己不離不棄,莫微覺得不能留丈夫一個人孤零零在世上,所以放棄了治療,堅持要生下孩子。“走吧,醫生說一切都正常,多臥床休息就可以了”男人把莫微扶起來。
接下來的日子裡,莫微的身體越來越差了,疼痛和嘔吐已經讓她的臉色蠟黃,乾瘦的身體隻有肚子越來越大,莫微經常在沒人的時候忍著痛偷偷哭泣,然後給孩子錄音說很多很多想說的話,然而上天並沒有眷顧她,懷孕八個月的時候,莫微的病情突然加重了,進行了刨腹產,可惜也結束了莫微年輕的生命,莫微的父母在手術室外哭得暈倒了,李文斌這個大男人也泣不成聲,剛出生的孩子哇哇大哭,醫生通知是個男孩,皺巴巴很瘦小,看著既可愛又挺醜,然而家裡沒有人因為這個小生命的到來而高興,莫微看到父母暈倒時,心都炸了,也顧不上孩子,瘋了似的衝到父母身邊,然而自己根本無法扶起他們中的任何一個,著急的求助於丈夫,可是自己僅僅隻能飄過,李文斌既沒有看自己的嶽父嶽母,也沒去抱孩子,莫微看著護士麵露憐憫以及懷裡哇哇大哭的孩子,伏牆痛哭的丈夫,被醫生推進搶救室的父母,“啊……啊……為……什麼?為什麼?”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起來,也許是執念太深,接下來的日子裡,莫微在得知父母沒事後,一直跟著自己的孩子,看著李文斌手忙腳亂的照顧孩子,憔悴的不成樣子,自己圍著爺倆飄來飄去但幫不上任何忙,後來李文斌把父母從老家接來幫自己帶孩子,自己恢複了早出晚歸的上班生活。
時間過的很快。一晃一年過去了,孩子慢慢長大,期間莫微父母也曾來看望過幾次,可是麵對這個女兒拿命換來的外孫,老兩口心裡是五味雜陳,說恨肯定不是,說愛那也愛不起來,而且時不時聽到從親家嘴裡冒出幾句話,埋怨莫微自己去了倒是一了百了了,留下孩子讓自己兒子可怎麼活,說什麼現如今帶個孩子找老婆太難了雲雲……,這樣帶刺的話對於莫微父母那簡直就是剜心,而莫微在旁邊聽著更是氣得渾身發抖,看著父母泛白的臉色悲從中來,莫微的父母來過幾次便再也不來了。更令人沒想到的是,李文斌有天晚上突然帶了一個姑娘回來,看著兩人有說有笑,李文斌的父母更是熱情招待對方,莫微覺得自己的腦子嗡嗡響,她衝到李文斌的身邊質問道:“我才死了一年,那……那孩子怎麼辦?你怎麼又找了,他才一歲……”語無倫次的話語都消失在一屋子的歡聲笑語中,或許真正的絕望是流不出眼淚的,莫微從天亮想到天黑,從天黑想到天亮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可悲:是李文斌人渣嗎?不是,對方一直沒有拋棄自己,所謂愛情從來都是自己編織的太完美,人這一輩子包含的太多,親人事業婚姻,總要權衡利弊努力成自己想要的樣子。自己想要的不一定是他人想要的,說到底任何事情要自己有這個能力承擔才行,如今的局麵就是自己無力承擔,卻寄希望於丈夫一家,想來真是可笑也可悲,或許對於李文斌的父母來說:遇到自己這樣的兒媳也是不幸。莫微感覺自己快要消失了,李文斌與新的女友相處的越來越好,並且搬出去住了,李文斌的父母也包攬下照顧孩子的事情,儘量不打擾兒子的小家。李文斌在新的家庭裡,又是個好丈夫,而且也越來越少回來看望自己的孩子,因為他的妻子也生孩子了……
街上人群川流不息,汽車的鳴笛聲不斷,街邊的顯示屏上報道著近期太陽耀斑活動異常,會引起地球磁場爆發的消息,這些偶爾成為大家飯後的談資。然而正當莫微快要消失時,被一股狂暴的熱流擊中,當莫微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還沒來得及看清周圍情況,就感到一股鑽心的疼,“臭丫頭,敢跟我們搶吃的,找死是不是!”緊接著一陣拳打腳踢,莫微掙紮著爬起來,可是對方大力鉗著自己,根本動彈不得,“噗!”莫微吐了幾口血,雙眼泛白,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正在此時,一聲嗬斥傳來:“快住手!”接著自己身上落下的拳腳都停了,旁邊響起陣陣哀嚎聲,莫微知道這是自己獲救了,嘴裡吐了口血沫子,強忍著心口疼痛爬起來一看,原來是個少年救了自己,打自己的是四五個半大的凶狠乞丐,不一會少年就把四五個乞丐打跑了,見他們跑了,少年狠狠的擦了嘴角的傷口,過來扶了莫微起來“不是讓你一個人藏起來嗎?怎麼跑出來了”,見少年一臉責怪的檢查自己有沒有受傷,莫微掙紮的站起來,臉色煞白的倒退了兩步小聲說“我沒事,咳……咳……”,少年皺了皺眉看著莫微半晌,沉默的拉著莫微走了,邊走邊說“走,我找到吃的了,咱們回去吃點東西”,莫微臉色煞白,嘴唇緊閉,另一隻手死死的攥著,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邊走邊想:這人和原主什麼關係?自己該怎麼辦?疼痛提醒著莫微這不是做夢,自己是附身到彆人身上了,原主應該剛剛被打死了,低頭看著自己黑的看不出顏色的衣服,和漏著腳趾的鞋子,再看看瘦的皮包骨頭的小手指,莫微確定自己是在一個小孩的身體裡活了,想到這裡更是緊緊抿著嘴巴,直直盯著少年的後背,默默的跟著少年,走出昏暗的巷子,眼前一條古色古香的街道,各種叫賣聲傳進莫微耳朵變成“嗡……嗡”聲,街道兩旁木頭建設房子高高低低,莫微冷靜的告誡自己:能活著就好,至於是哪裡不重要。眼看周圍的房子越來越少,也越來越破,終於在一個牆垮了半邊的土房子前拐彎進去了,少年趕緊從裹得緊緊的衣服裡拿出了吃的,給莫微分了多半“快吃吧”,莫微看了眼,繞過去拿了小塊的“我吃不下……咳……那麼多”,說話中不斷的咳著,少年見狀麵露擔憂,直接把大的推給她,就自顧自的吃了起來,“咕……咕”莫微的肚子剛好叫出了聲,她的臉“噌”一下紅了,從來不知道肚子的叫聲也能這麼大,趕緊低下頭吃了起來,對於十年都沒吃過東西的莫微來說,這無疑是最美味的吃食。可是她沒發現,對麵的少年翹起的嘴角。等吃了東西,莫微沒了眩暈,原來原主是被餓暈的,不過這幅身體傷的不輕,扯著嘴挪到牆角靠著,感覺舒服了一點,對麵盤坐的少年大概十一二歲的樣子,雖然衣服破舊,但手腳洗的乾淨,長得鳳眼薄唇,看著不太好說話的樣子,自己這副身體大概五六歲,偷偷確定過是個女孩。就在莫微倚著牆角發呆的時候,少年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乾柴和一個破瓦罐,點火煮水,看著火苗越來越大,莫微才發現自己更舒服了一些,垂著腦袋望著搖擺不定的火苗,心裡打定主意:以不變應萬變,當幾天小啞巴,看看情況。“怎麼?知道錯了?”少年可能正處於變聲期,聲音有點粗啞,聽到少年的問話,莫微驚訝抬頭望去,隻見少年麵色平靜,挺直的鼻梁下,微微下壓的嘴角顯示出少年的不愉,隨之而來一股無形的壓力,莫微遲疑了片刻點點頭,少年見狀神情稍微緩和道:“哥哥不是怪你亂跑,而是怕你出去有個什麼意外,人餓了……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後麵的聲音越來越輕,以至於莫微懷疑自己聽錯了,但是得到了一個信息:少年是自己這副身體的哥哥。一時間兩人都沉默的盯著火苗,外麵天色漸漸暗下來了,少年突然起身說道:“我出去一趟,你把熬的這個草藥喝了,能治你的傷。”說罷,也不看一眼,就起身出去了,等少年走遠了,莫微挪到跟前才發現瓦罐裡有一些不知名的草根,猶豫了一會,還是喝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莫微都很少說話,躲在破屋裡等少年帶吃的回來,然後熬藥喝藥。慢慢的傷勢好的差不多了,莫微開始向少年打問情況,覺得對方就是個十一二歲的少年,所以不自覺的問了許多:“哥哥咱們這皇帝叫什麼?”,“現在什麼年號?”薑琅神色晦暗的垂眸沉思片刻答道:“我們從陳國逃荒過來,目前在梁國,國主秦穆公,國號慶和,我們在此等候年後的仙門選徒,小晚還有什麼想問的?”說完便定定看著莫微,幾番打探後,莫微覺察到對方異常的情緒後,便暗暗告誡自己:“從現在起,薑晚就是自己,自己就是薑晚。”又細細思考:一個五六歲的女孩平時言行什麼樣的呢?隨後不敢隨意問了,怕露出馬腳,萬一被當作妖怪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