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限運動,不是令人腎上腺素飆升的刺激,不是在生死邊緣反複試探的瘋狂,而是霓為衣兮風為馬、天地泛若不係舟的境界……”江晚照滿麵讚歎,誇耀著自己畢生的愛好。
江晚照此人,從小就展現出了她的特立獨行,具體體現在:彆人走門她走窗,彆人遲到她翻牆。
好在她隻是行走方式與眾不同,並不靠這種行為竊取什麼不正當財富,所以也平安無事地長大了。
江晚照成年後又恰逢視頻平台興起,便把愛好變成了工作,定期直播挑戰極限運動、偶爾剪剪視頻維持生計。
她從事的運動都完成了規定訓練時長並取得了資格證,沒有親人牽掛,不會給其他人添麻煩,隻是個人選擇的一種生活方式。
今天,她準備進行一項危險係數最高的極限運動——翼裝飛行。
即穿著特製的服裝,從高處躍下,利用風灌入翼裝氣囊產生的浮力,調整肢體動作控製方向,整個人像鳥一樣自由地在空中翱翔。
江晚照表麵看起來什麼都不在意,其實本質是一個相當謹慎周全的人,她提前全麵勘察了地形,判斷好天氣,仔細敲定了起跳的懸崖。
她將運動相機固定在領口,開啟錄像。
崖底的植被和前方的平原都顯得那麼渺遠不可及。
她呼了口氣,感受著風向一躍而下。
她調整著自己的肢體控製翼裝,一開始事情都很順利,江晚照覺得自己仿佛天生就有翅膀,可以朝遊北海暮蒼梧。
但是忽然之間,一股奇怪的氣流席卷而來,江晚照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在空中旋轉翻滾起來。
她頭暈眼花根本看不清地麵景色,也沒聽見隱隱約約的【係統綁定成功】的金屬音。
這次莫非就是她極限生涯的終點?
不知過了多久,亂風忽然平靜了一些。
江晚照沒想到氣流過後她還在高空沒有落地,還有機會!
她儘全力控製住身體,發現遙遙的地麵是從未見過的荒原,看來亂風將她刮離了預定落點。
但此時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先降落再圖後計吧。
江晚照看準時機打開了降落傘。
慢慢下降了一定距離後,她發現遠處地麵上似乎有一群人。
她連忙控製方向,想定點降落在他們附近,這樣也好問路搭車。
隨著高度越來越低,江晚照發現那群人都穿著古裝,而且周圍也沒有攝像,難不成是什麼漢服愛好者集會?
最近,江湖上盛傳,那位與魔教交好的即將飛升的前輩壽數已儘。
正道和魔教之間微妙的平衡隱隱被打破。
今日,正道中人終於忍不住出手試探。
正道年輕一代的高手們聯合圍殺魔教右使,耗儘大半功力,好不容易把趙慕棠逼成重傷。
一席白衣,頭戴輕紗幕籬的沈沐鬆了口氣,暗想那位百歲魔君大概真的已經作古了,或者至少是無力出手了。
沒想到,這時他突然聽到天空中有獵獵作響的風聲。
眾人抬頭望去,隻見一人穿著華麗紅袍緩緩從天而降,織金錦衣挽著輕紗飄帶,衣擺旖旎拖地三米,臉上帶著詭異的玄鐵麵具。
所有人頓時心神大震,渾身汗毛倒豎。
這是何等功力,才能在虛空中漫步?
沈沐接觸過武功最高的人就是自家老祖,但也從未見過他踏空而行!
這個不速之客衣著綺麗詭異,絕非正道中人,她恰逢魔教妖人趙慕棠傷重難支時出現在荒原,莫非——她就是傳言中的百歲魔君,來搭救同道中人?
江晚照落到地麵,才發現事情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樣。
為何那半跪在地上的勁瘦男子唇邊有血?
她從事戶外運動多年,也受過不少外傷,一眼看出那並非假血。
江晚照有些憤怒,怎麼還搞霸淩呢?
一群人欺負一個,丟不丟人啊!
江晚照受過武術訓練,而且常常鍛煉體質出眾,身上還藏的有防身武器,自認為足夠嚇唬普通人,便向前走了兩步想勸退這群霸淩者。
沒想到她剛向前踏去,那群人便畏畏縮縮地向後退。
這般外強中乾?
江晚照信心更加膨脹,下意識用老師以前訓她的語氣說道:“小小年紀,四肢健全,不能乾點正經事嗎?”
眾人聽見她的口氣,更加確定了方才的猜測。
雖然他們沒有從江晚照的步伐和聲音中感受到內力的痕跡,但她從天而降絕不可能作假,想必她已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
正道弟子一字一字地咀嚼江晚照平平淡淡卻暗含告誡的話語,最後理解為:魔君震怒,想要砍掉他們的四肢。
他們麵麵相覷,額角的冷汗似水流下。
最後,還是領頭人沈沐硬著頭皮,躬身回話:“前輩,晚輩們打鬨,讓您見笑了,我等願向趙右使賠罪。”
他們絕無可能憑武力從魔君手中逃脫,隻好刻意把此事說成小輩打鬨,祈禱魔君自恃身份不與他們計較。
“前輩”二字讓江晚照差點嗆得咳嗽出來,她雖然帶著防風麵罩,看不見臉、聲音也模糊,可憑她挺拔的身形怎麼也不至於被一個成年人叫前輩吧。
但她想了想現在見義勇為算是得罪了這群人,被認錯也就不解釋了。
看著這幕籬人的禮儀,江晚照有些想不通一個愛好古禮的人為何能乾出聚眾圍毆的事,但好在他還要麵子,一下就承認錯誤了。
她問那受傷的男子:“你的意思呢?”是報案還是私了?
趙慕棠看著一身矜貴氣息的紅衣前輩,對她於絕境之時的搭救感激無比。
但二人畢竟沒有深交,他不敢勞煩她擒獲對手,便低頭恭順地說:“多謝前輩搭救,便放他們離開吧。”
“他都讓你們走,你們便走吧。”受害人發話了,江晚照雖然感歎他性格有些軟懦,但也不好越俎代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