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 趙爾安,你食言了(2 / 2)

接通,那頭,中氣十足的老頭音傳過來:“你跑去南裡參加什麼美術比賽,想我不瞑目嗎!”

“沒哦。”

“我跟南裡整座城都不對付,死對頭的那種,你要跑那讀大學,就是不乖不孝。”短暫的氣喘幾秒,又持續氣勢洶洶輸出“再說你這學糊體質,能考上南大?你老實巴交地讀杭林美院,我還能罩著。”

林禮:……老實巴交用得合適嗎。

歎口氣:“嗯,我不乖不孝,我學糊,我有自知之明。”考不上曲線挽救唄,林禮倚著窗戶遠眺,月色溶溶如銀似水,鋪滿遠山。

“以後你自力更生吧,老頭子自顧不暇了。”持續氣焰滔天。

“嗯。”不鹹不淡地應,一陣冷風吹來,她抬起另一手臂,撥發:“老頭,少喝點酒。”

“生活不易,苦了孫兒,也不能苦了自己啊。”通話那端生生話鋒一轉,轉換感慨不已的語氣。

林禮翻白眼,秒掛電話準備回去時,被叫住了,“林禮,能聊聊嗎?”

轉身看到方佳茵一臉嬌怯膽小樣。

“聊什麼。”手機和手一起插褲袋裡。

方佳茵怯怯問:“那次幫我,是因為我媽還是趙爾安?”

趙爾安。

這個名字,真是,一念一思念。

“都不是,純閒的,同情心泛濫了。”林禮看著對麵女孩眼淚嘩啦啦說來就來,不耐煩道:“方佳茵,你多大了,怎麼還隻會裝弱,毫無長進。”

“林禮,你是真的讓人嫉妒。”說完,方佳茵紅著眼又哭著跑了。

上學期聯合體育課時,看到一個女生很猛啊,生理期,還咬牙跑完八百米。入冬的季節,天氣冷得人發抖,她額頭有汗頻出,胸口起伏不定,捂著腹部,獨自坐在操場的角落台階,明顯是被孤立排擠了。

看了會,林禮去學校自營品牌店--茶餘飯後,趙爾安說顧名思義這是一家賣便當又賣奶茶的不倫不類店。買了杯熱飲,和一句“要麼強大,要麼被踐踏。”一起撂給她。

空中花園這會沒開燈,一輪明月像辛勤的園丁,勤勤懇懇地傾灑著自身的銀輝認真澆灌,給花草身上鍍了一層忽明忽暗的空幻和神秘感。

就著薄光,林禮向有幾株綠植遮蔭處走去,“你在偷聽?”

果然,有人。

坐在藤椅上的徐之宴夾著煙,將剛點起的煙往煙灰缸碾滅,隨手又開瓶水,倒了些,澆了個底朝天,煙味隨之散去。他的手指修長乾淨,一套動作做得優雅從容坦然自若,要是剛那些小花在,可不得又一番“賞心悅目”了。

又仰頭灌兩口水,喉結因為水流到了,滾動著,喝完才緩緩開口:“很明顯,是誤聽。”

徐之宴站起來,從兜裡掏出一個紅包,遞給林禮,言笑自若道:“當是壓驚了,禮姐。”

說著“禮姐”二字,他帶著淺淺笑意,格外加重了尾音,林禮竟然覺得綿延出一股繾綣氛圍。

拿人手短,接過紅包一看,無語,是郜子那款紅包,兜一圈又回她兜裡。“做爺的崽,福如東海”這八個字真是透著滿滿欠揍感,看得林禮眼皮一抽。

“你看他的眼裡沒有光和愛意。”很篤定。

話音落,她回頭:“與你何乾。”

甩下這句,頭也不回地走了。

在看不到林禮身影後,徐之宴才不疾不徐又點燃一根煙。

11:59,臨近跨年倒計時。

大家都出來庭院,半山瀾灣地理位置佳,很多市民成群結隊而來,在半山處等待杭林市跨年煙花盛宴。

先是數字煙花倒計時。

嗖——一束煙花形狀為數字“10”騰空而出,緊接著是數字“9”。

他們歡呼著,異口同聲倒計時。

“……3”

“……2”

“……1”

無數煙花在同一時刻飛升夜空,在深藍色夜幕中“轟”地炸開,形狀和顏色各不同的花朵齊齊綻放,流光溢彩。分裂成數道小光束,漸漸變成花瓣瀑布紛紛墜落下來,傾灑下人間。

煙花爆竹聲響徹著整座城市,他們擁抱,接吻,尖叫,驚歎,肆意放飛自我。

沈念有點醉,臉頰紅紅,抱著趙斯文呢喃,兩人低頭擁吻。

郜子跑到半山腰加入,叉腰仰頭放聲大喊:“讓老子的未來像煙花一樣酷炫吊炸天吧。”

徐之宴在二樓陽台看著這群人狂歡,抿了一口酒,看到周嘉鈺半摟著林禮,看似姿態親密,實則保持微妙而禮貌的距離。

有意思。

周嘉鈺側頭看著林禮出神望天,她彷佛透過一朵朵消逝於空中的煙花在思念著誰,輕聲道:“禮禮。”

林禮覺得手腕一涼,低頭,被戴上一條手鏈。周嘉鈺輕聲說:“第一個新年快樂。”

未來還有很多很多個新年快樂。

時鐘滴答一聲響,日曆翻開最後一頁。

2017年來了,說好一起高考,一起去南大的。

趙爾安。

天使也會食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