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雨後的冬天，更冷了，高一二生都陸續放寒假了，高三區聯合期末考才拉開帷幕。

下午最後一科是英語，考試結束後是照例的自修課。作為高三轉學過來的美術特長生，林禮被安排進平行班9班。

每次林禮都專繞遠路去另一側的火箭班1班邊上的水房接水，經過1班時，她會不經意抬頭，透過窗，第四排第二位，那裡本應該坐著趙爾安的。現在坐著的人是一個戴眼鏡小胖，他桌上亂七八糟壘了一攤考卷，嘴裡振振有詞的，估計在背公式大全。

要是趙爾安的話，她的桌麵一定是公式化般的乾淨整潔，規整有序，會手捧著書本，乖巧認真地複習，天使大概都這樣。

回班級，同桌對她這種繞遠路接水行為依然很迷，但他不敢問，對著林禮講話總結巴：“那那個……林，林禮，‘氧氣罩’，不，班，班主任找……找你。”

因為結巴，在這個冷天，嘴邊陸陸續續呼出斷了層的霧氣。

旋開瓶蓋，林禮扭頭看他，“舌頭不能捋直了說話嗎？”

前方顏值暴擊！

同桌窘促地低下頭，呐呐道：“嗯嗯。”天知道，跟林禮講話他有多緊張，他這同桌美貌裡自帶攻氣，氣場太強！

林禮灌了一口水，才起身走出教室。待她走後，前桌女生轉身嘲笑：“梁凱，你膽子是被林禮吃了吧”

“你要是長得那麼漂亮！我對著你也結巴。”對著其他人同桌顯然毫無壓力，懟人技能立馬上線。

女生語氣不屑道：“就是仗著漂亮，人家早早爬上富二代的床！”

“嗬嗬，我看你是想爬，爬不上吧，我都看到你那滿臉赤果果的嫉妒啦。”

女生大氣，哼一聲，轉身回去，拿了本語文書用力一拍桌麵，直接把她趴在桌上昏睡的同桌嚇醒，茫然地看著這個充滿惡意的世界。

教師辦公室。

班主任姓楊，名齊，人送外號“氧氣罩”，剛邁進禿頭行列的中年男，他臉上的每條褶子裡都寫著惋惜，告訴林禮南大美術競賽她是二等獎。

二等獎……

這意味著她失去了南大的保送名額了。

曲線……斷了。

林禮拿出手機，找到南大公眾號，果然一點開首條推送就是獲獎作品展覽，食指一敲：一等獎，江梔映，國畫《春雨時節》

行，沒話說 ，她服氣的，好個妙筆丹青，躍然紙上。

老楊轉而一臉苦口婆心，安慰道：“你聯考成績不錯，文化課再加把勁，年段為你們這些藝考生組織了幫扶小組。”邊說著拿起教案，又補一句，“不要灰心，實在不行，咱們杭林美院也不錯。”

“我隻想去南大。”林禮微仰起下頜靜靜看他，眼睫偶爾眨動一下。

老楊在她的眸光裡看到全是冷靜的認真，張嘴：“哎呀，林禮同學 ，有誌向。就欣賞你這種死磕到底的勁。”

再配上一臉“我為你們這些小崽子操碎了多少心”的表情。

他拉開抽屜，拿出一疊資料，遞給林禮。

“這是你們上二屆學長的複習教材，今年又被重新整理了，經過我們幾科老師探討過，確實有較強的實用性。”

說完，手握拳抵唇，咳了兩下：“咳……當然，彭澍一這小子就愛搞花樣噱頭，重在內容，內容……”

接過那三本封麵赫然大字寫著— —《驚！大神徐之宴的親傳高考秘籍》、《學霸徐之宴的萬能數學法則》、《大佬徐之宴帶你21天輕鬆學物理》。

這三本除了取名統一標準化王婆賣瓜，不要臉自誇以外。

還有一個共同點：彭澍一彙編。

……

很想知道徐之宴本人知道這事嗎。

“好，謝謝老師。”

老楊擺擺手，示意林禮回去，“回去認真看書吧。”

抱著一遝資料，林禮還是選了會經過1班的較遠的路，快路過一個走廊拐角時。

兩個男生拿著一部手機，聚在一塊互相看著，低聲說笑，屏幕光印著他們臉上猥瑣發育的笑。

什麼“趙爾安”“純欲小白花”等字眼斷斷續續入她耳膜，她快走了兩步。

“趙爾安這種的，天妒了，看她這照片我都想釋放了。”

“牛批兄弟，對著死人的照片你也能有想法。”

“很純啊，我就喜歡這種初戀臉。”

“哈哈哈，我還是喜歡9班的林禮，那盛世美顏……”

林禮火氣直接蹭蹭蹭上來，暴走到他們麵前，兩個男生還毫無察覺，低頭笑著肩膀互推。她一把將手機搶了過來，手機裡的照片果然是趙爾安，那是新生入學時學生代表上台發言的照片。

兩個男生因手機被搶愕然抬頭。

這是什麼“冥”場麵，他們話題之一的女主空降到他們麵前啦？？？

下一瞬間，兩人皆被林禮用手裡那一疊厚資料狠狠掄頭。

這聲響使整個走廊上的學生都看了過來，靠近這邊的兩個班級窗口也擠著學生在探頭觀望，而走廊對麵，剛從校長辦公室出來的徐父和徐之宴，視線也同時被吸引過來。

“這個學生就像你們小年輕常說的路子野。”徐父對徐之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