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去霖院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到了綠滿軒。彼時,胥雲則在亭中溫酒。
雪花紛飛,清潭站在走廊,遠遠的瞧著胥雲則,隻覺那身影孤清蕭瑟。終究,她抵不住心中擔憂,主動上前走去,正聽到胥雲則開口:“我那好繼母,仿若跳梁小醜。”
向九不敢應聲。
清潭入亭之後,施了一禮,便如向九一般,恭敬的站到了一邊。猶豫幾番,她才開口:“魏夫人送的那位美人,很棘手?”
確實棘手。他還以為薛宿嚴隻是養了一位身家清白的美人,未曾想,那美人為了借八百兩銀子,權貴世家,名門望族,幾乎走了個遍。
他深入一查,真真是不得了。
他那平日裡不苟言笑,不近女色,剛正不阿的好哥哥,竟然色膽包天,以魏夫人的名,將上將軍的棄女嬌養了起來。
這棄女的嫡親外祖母,乃是在蜀地圈地自立又被驅至西北龜縮的慶元太長公主。
粘上了她,參你一個謀逆嫌疑沒問題。
清潭見胥雲則思緒遠走,柔聲恭敬的提醒:“魏夫人絕無好意,以爺如今的功績,日後步步高升,金枝玉葉的公主爺也配得。”
魏夫人確實沒有好意。她將寧召送到霖院,所圖無非有三。
一為挑撥,二為禍水東引,三麼...借刀殺人。
可她也不睜大眼看看眼下形勢。還當這是當年她一手遮天的侯府?
“小伎倆,不堪入目。”胥雲則毫不掩飾對魏夫人的蔑視。
清潭動動嘴,終究沒敢再打聽美人的事情。不過,爺回京這麼久,環肥燕瘦明著暗著送到綠滿軒的美人不計其數,爺都未曾睜眼瞧過,如今這位...因被單獨安排了院子,她有些猜不準自家爺的心思了。
“初一要早起,不去睡?”整個帝京,目前為止,能得胥雲則一句問候的女子,也僅有清潭而已。
清潭滿足的微笑搖頭:“爺十多年未瞧過帝京的雪了吧,奴婢陪您賞賞雪。”
胥雲則未再說話,他在等霖院消息。
......
霖院大門被人撞開的時候,寧召內心比見到胥雲則還絕望,她抓緊了袖中的銀簪,抬眸看向來人。
隻一眼,她就認出了長興侯夫人魏氏,隻是和記憶中的有一些不同。
記憶中,她是一位樸素的夫人,笑容也總是和藹可親。
可門外的夫人,渾身透著不可冒犯的無上尊貴,頭上戴著華貴的首飾,耳朵戴著鑲綠寶石的墜子,那墜子堪堪垂在那光澤瑩瑩的白狐圍脖上,停在那緊抿的唇角後方。
“小郡主。”魏夫人的開口,語氣比冰渣子還要冷硬,“好久不見。”
盯著魏夫人那張不見善意的臉,寧召無法言明此時內心的感受。她不明白,為什麼魏夫人費儘心力養她五年,隻為將她送人?
她緩緩擺正身子,對著魏夫人屈膝一禮:“寧召半罪之身,已被族中除名,當不起‘郡主’之稱。”
魏夫人瞧寧召嬌弱的楚楚可憐樣,胸腔的怒氣突然迸發。她三步並兩步大步上前,一把扣住了寧召的下巴掐住了她的臉:“你既知自己身份,怎敢肖想不該想的!”
寧召委屈,不明白魏夫人口中不該想的是什麼。
“哭哭哭,你既能用你這幅矯揉造作的樣子魅惑的了彆的男人,怎就留不住霖院這位!”魏夫人簡直氣瘋。
五年前,她的乖兒,就是被這幅嬌弱無助的模樣糊住了心嘛!
寧召掙紮著辯解:“寧召未曾...”
魏夫人不想再聽寧召半句廢話,她打斷寧召,湊到了寧召麵前,冷冷的看著她:“你敢在本夫人的眼皮底下使狐媚手段,就彆怪本人斬了你的道行!”
說罷,她鬆開了掐住寧召的手,漠然的看著寧召:“來人,將她綁起來,帶走!”
寧召看著衝上來捉她的下人,揚起簪子,“寧召寧死也不願墮紅袖招受辱。”
“紅袖招?”魏夫人微微側身,嗤笑的睨著寧召:“你想得美!”
這一刻,寧召在魏夫人的眸中看到了殺意。
“本夫人會讓你和平姑那個賤婢,黃泉路上,有個伴!”
寧召瞳孔一震:“平姑無辜,平姑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