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人見他們幾個推諉的樣子,哄笑了幾聲,又安靜下來,等著莊宏來講事。
莊宏先向四方人群都拘了禮,背對著他爹站直了,大聲說道:“今兒跟林子、阿海幾兄弟上前山去探查蹤跡,在前山背陰的山腳下發現有燒過的火堆一處,看樣子是在前幾日雨前就有了,又在背陰處的小溪邊發現有人夜宿的痕跡,之後我們哥幾個往山上走,倒是沒發現,然後就是林子和大強,他們在山上向村的緩坡,發現有人爬過樹,但是腳印著實有點子蹊蹺。”說到這處,他停了下,然後往後看了眼他爹,轉頭喊一聲:“說完了!”悶頭就往回走。
村正見他那慫樣,小聲罵兩句:“慫貨!”站起身來,對著大壩上的村裡人說:“就是這麼個事兒,大家都是說說,現在怎麼好?要就是幾個流民路過,在那兒睡了幾晚又走了也無妨,就怕是流匪。大家都說說,有什麼想法沒有?”
聽到莊宏說的前山的痕跡,村裡人還是有些害怕的,如今這世道官府衙門都快成了擺設,官老爺們隻顧自己快活,哪管百姓死活,像那杏花村遇匪的事,當時也是有人早早的就去報了官,結果呢,那些官老爺吃飽了喝足了第二天才慢慢悠悠地乘著轎子來,看了一眼村外打鬥的痕跡,連村都沒進就要走,更彆說被擄走的姑娘了,連問都沒問過。
“再怕,也隻得靠自己了。”眾人心裡無不是這樣想的。
“咱們前幾年打獵的家夥什都在,回去修補修補都用上!”一個中年人摸著下巴說著。
“對,我以前挖的陷阱,我空下來就去把它清出來,重新布置一下。”
立馬人群裡議論的聲音都大了起來。
莊滿倉看大家又打起精神來,心裡叫了聲好,見大家討論的差不多了,又清了清嗓子,大聲說:“大家有了這股精神頭,啥事兒乾不成啊?咱莊家村人不慫,咱自己的家自己護。大家夥兒說是不是?”
“是”
“是”
“那流匪來了都得橫著出去!”
莊林在那兒蹲久了腳有些麻,扶著膝蓋站起身來,準備靠著石台伸伸腿,卻聽見牆後麵嘰嘰喳喳說話聲,說話的人聲音故意壓得小小聲,但是他還是聽出來了。
他想:“這野丫頭怎麼哪兒都有她?”
他跛著腳輕輕走到土牆頭,歪著身體伸出頭凝視著那幾個在土牆背後偷聽還敢小聲討論的猴子。
正在討論的莊栓柱剛好正對著他的臉,兩人一站一蹲相互對視了一瞬。
莊栓柱麵目呆滯地用手懟了下還背對著莊林,正伸長了脖子想聽的清楚些的莊月白:“月兒姐,你背後!”
“乾啥,彆推我,還沒聽完呢!”莊月白話音剛落,耳朵被揪住了。
她剛要喊痛,一下子又反應過來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順著耳朵被揪方向看過去,自家爹瞪著眼睛看著她。
莊林看著這四個偷聽的猴子,想著肯定是自家野丫頭帶來的,放了她的耳朵,朝著她們比了個手勢:“麻溜的滾蛋!”也沒管身後幾個落荒而逃的,轉身走了回去,嘴裡嘀咕道:“眼不見心不煩。”
“哥,你看啥呢?”旁邊莊海問他。
“你家小子!跑了,彆看啦!”話說一半見莊海也要轉去牆後,莊林一把拉住他。
莊海氣不打一處來:“肯定又是你家丫頭帶的,一個村兒的孩子都聽她的,主意大得很嘛,你也不管管?”
莊林一臉得意地笑:“管啥?女孩兒有主意好!不吃虧!”
二人邊插科打揮,邊注意大壩上村裡人說話。
等到人都七嘴八舌說的差不多了,村正喊了聲:“散了”。這才各自慢慢散去,三倆結伴的往家走。
人散差不多了,莊滿倉招呼莊林和莊宏跟他一道走,邊走邊含著空煙杆問莊林:“你這次回來歇多久啊?”
“昨兒早上回來的,明兒一早就走。這趟去,我想著把活兒辭了先回來,現下這情況留她娘兒倆在家我不放心。”莊林回答說。
“也是,你家幾代都是單傳,也沒個親兄弟照應,你爹娘一走,你家就剩你們三口了。但林子你記著,咱莊家村都是姓莊的,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你有啥要幫襯的就說,你爹娘走的時候,我是答應過他們的。”村正邊說邊拍莊林的手臂。
“滿叔,我記得的。這些年,我跟我媳婦兒還有月丫頭得您照顧了。”莊林感激地說道。
三人踏著夕陽說著閒話走了一段,在岔路口分開各自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