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月白正伸展手臂,聽見他問,有些奇怪:“周老叔,您是有什麼事兒嗎?”
“是這樣的,我跟你茹大娘商量過了。我們一家也就剩三個人,沒彆人了。你呢,是一個人,年紀小,一個人上路總是不安全的,就想問問你,你是要去哪兒?要是咱們順路,就可以一起走,路上怎麼著也有個照應啊!”
茹大娘等著老頭兒說完,嘴角擎著笑,一雙眼睛溫柔地看向莊月白。
莊月白聽他這麼一說,心裡就放鬆下來,其實她也害怕一個人上路,她年紀小,很多事都是第一次,這一路上她經常遇到狀況,一個人手忙腳亂不知該怎麼處理。若不是實在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她何必在林間亂竄呢,這大城鎮的乾糧它不香嗎?
昨日這兩人先是提醒她踩進了泥坑,又能好心帶她進城,城門關了他們也找來,還提醒她有人跟在她身後。這些舉動,讓莊月白覺得這老兩口即便不是什麼大善人,但應該也不是壞人。
她想好後走過去蹲在老兩口麵前說:“我要去上京!周老叔你們呢?”
茹大娘高興極了,她笑著拍了莊月白的肩膀一下:“可不巧了麼,咱們順路。咱們啊,雖然不是去上京,但是也是一條路走。我們去昭義,離上京很近的,一天就能走個來回。看來真是有緣分!”
周老叔也是高興的,難得從他臉上看出些笑來:“我大哥一家很早就搬到昭義安了家。我家......哎......不說也罷!這次我跟你大娘是帶著寶兒去投奔我家大哥的。你去上京就得路過昭義,你是去上京找你家誰啊?”
莊月白有一瞬間的恍惚:是啊,我去上京乾什麼?
“我家沒人在上京!我就是去看看,我爹娘在時老說上京繁華熱鬨,好多新鮮事兒。他們不在了,我也沒彆的事可做,就想去看看,看看那兒的熱鬨,再看看那兒的人,日後若還能回家鄉,就去跟他們講講!”
“啊?是這樣啊!上京的人有什麼不一樣嗎?”茹大娘有些奇怪。
莊月白低頭看向寶兒紅撲撲的臉蛋,她心裡憤恨地想:“看看那兒的人!是不是都是些黑心爛腸的狗官!”
老兩口見她不說話了,以為是提到爹娘傷心了,也不再問。
等寶兒揉著眼睛打著小哈欠醒來時,他們三人已經都收拾好了。
茹大娘抱起醒來的寶兒去了寺院的廁房,周老叔和莊月白用井水洗了臉,冰欠的水拍在臉上瞬間讓人清醒過來。
外麵的天空還在飄雪,一夜大雪也沒把烏雲落儘。
地上的積雪早已沒過腳背,但是再厚的雪也不能阻擋漂泊異鄉的旅程。
寒風啊,呼嘯著,好像這個冬天永遠不會過去!
偏殿裡的人隻剩少數幾個了,大家都收拾好行囊,等到城門打開,就要出發。
周老叔把棉絮裹上背在背後,茹大娘用背帶把寶兒緊緊綁在背上。
吃過水泡軟的饃饃,又去拉了臭臭的寶兒活潑起來。小小個人兒不吵不鬨,乖乖趴在奶奶背上,小臉側向走在茹大娘身邊的莊月白,大眼睛好奇看著他,好一會似乎想起來見過這個人,高高興興地朝著莊月白喊:“哥哥!哥哥!”奶呼呼小嗓子喊得莊月白心都化了。
要是弟弟還在,是不是也是寶兒這樣的乖孩子呢?
“哎!寶兒真乖!”莊月白伸出手,點了點他熱乎的臉蛋。
天色逐漸放亮,天上的雪從鵝毛大小變成了雪粒子。
周老叔邊走邊皺眉看天上的雲:“趕緊走吧,晚上之前還要下雪,咱們要在天黑之前找到地方借宿。看這天啊,這幾日晴不了!”
出了城,路上的積雪厚起來,但是來往百姓臉上都帶著笑,快要過年的喜悅感染著每個人。
莊月白想起昨天有人跟著她的事,還是有些擔心,她落後一步從茹大娘身邊換到周老叔那邊,寶兒也跟著她轉頭,笑眯眯含著手指頭看她。
莊月白忍著沒回頭,她輕輕問周老叔:“老叔,昨天跟著我的人,現在還在嗎?”
周老叔裝作不經意地回頭瞥了一眼,沒發現昨天看見的那兩人,但也有可能換了衣裳裝扮。他昨天也隻是注意到那兩人的裝扮,臉嘛,年紀大了,天又烏壓壓的,現在也不大記得清了。
“沒見著有人像昨日那兩人的裝扮,可能是昨天見著有人跟你一起,走了吧!彆慌,咱們三個人,他們也不好下手啊!”周老叔安慰她。
莊月白心裡還是不安,自從出了城,她心裡“砰砰”直跳,總覺得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寒風帶起濕潤的水汽,遠處的天空,能看見薄霧一般的雲被吹得四散。頭頂的烏雲還在聚集,像是在積蓄力量,等著給地上的萬物致命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