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包裹著小月白,她趴在灌木裡,手上一根細線朝著不遠處的空地延伸,一根小木棍被細線拴住一頭斜著支起一個竹籠子。
瘦瘦小小的野雞正在竹籠子周圍轉悠,在竹籠子外麵啄食著地上的草籽,絲毫不知危險靠近。
天上的太陽正好,麻雀也被這好天氣感染,三五成群地站在最高的枝頭“嘰嘰喳喳”“談天說地”。
莊林伏在女兒身邊,見她全神貫注地看著前麵,野雞在籠子周圍打轉了好一會兒也不急不躁,心裡特彆驕傲!
“是個乾大事的丫頭!”
野雞輕輕踱步,低頭這兒刨一下,那兒去啄啄,轉頭,它一步步邁進了籠子下麵。
“還沒到正中,再走兩步!就兩步!好雞!”小月白心裡念著。
那隻雞就跟聽見她的心聲一樣,走了兩步正好在籠子中間,莊月白不用阿爹提醒,眼疾手快地一扯繩子。籠子失去小木棍的支撐,瞬間倒下來蓋住那隻瘦巴巴的野雞。
野雞撲扇翅膀,身上的羽毛豎起,在籠子裡使勁的衝撞。幸好籠子重,不然它這逃命的勁,一定會把籠子掀翻逃走。
枝頭的麻雀被這番變故驚嚇了,四散飛起,原本平靜的林子一下就熱鬨起來。
趴在灌木裡的兩父女趕緊跑過去。
莊月白雙手按在籠子上,看著裡麵的野雞不死心的掙紮。
莊林站在她身邊笑的一臉得意,邊把身上的麻袋解下來,一邊誇女兒:“不錯啊莊得野,一擊即中!不枉費你爹我辛苦傳授你這門絕技啊!”
“是是是!都是爹的功勞!爹你趕緊的!”
小月白看著她爹慢吞吞的動作,著急的很。
阿爹帶著她一早就出來了,到現在都沒喝上一口水,本來是找菌子,結果父女倆一看見這隻瘦雞躲在草裡就都走不動路了。
他們跟著這雞轉了大半個後山。
現在下山,還趕得上晚上吃小雞燉菌子!
“咕!”
想起來就流口水!
莊林其實也餓了,他誇完自己,手腳麻利起來,手從籠子下麵伸進去,一把捉住雞的腳,倒提著還不死心想啄他手的野雞,一把塞進麻袋裡!
小月白收起竹籠子和阿爹興高采烈的下山去了,阿娘一定等急了......
莊月白像個看客。
她穿著破爛染血的裡衣,臉上還帶著被王二打出來的傷,就這樣站在一邊看著以前的自己和阿爹提著雞和菌子下山回家。
她知道下山之後會在大壩遇到閒坐著的滿爺爺,小溪邊的夥伴們會大聲喊她的名字,讓她也去摸螺,也知道阿娘在院門口邊挑揀野菜邊等著他們回家......
院子裡的臘梅樹滿樹綠葉,在陽光下油亮亮的,一隻花貓在自家屋頂懶洋洋的躺著,時不時蹬直四隻腳伸伸懶腰再打個哈欠......
莊家村一片和睦,平靜......
大家都還在......爹娘都還在......
這樣的場景,莊月白已經重複看了好多次了......
每一次,她都在流淚,靜靜地站在無憂無慮的自己和還能開懷大笑的阿爹身邊,眼淚就如同永不停歇的忘川水,止不住的流淌......
她清醒的知道!
莊家村沒了......小夥伴沒了......阿爹和娘親......都死了......
隻有她自己!
她......也死了吧......
上清宗主峰,何宣意的住所“忘憂齋”。
此時周俊之帶著師弟師妹們都聚集在院子裡了。
大家都知道何師叔從人間界帶回來一個孩子,傷得很重,已經幾次在生死邊緣徘徊。
“師父把南山派的阮掌門都找來了,但是那個孩子的情況依舊沒什麼起色,明明阮掌門說她傷都好的差不多了啊......”周俊之皺著眉頭望著麵前的門。
院子裡的涼亭,姚齊思和丹朱湊在一起吃著梨,兩人小聲討論阮掌門的醫術。
丹朱說:“阮掌門救死扶傷,能起死回生!救個孩子不在話下,等掌門師叔和阮掌門出來說不定我們就能進去看看小師妹了!”
姚齊思則不然,他吊兒郎當一隻腳踩在圓凳上邊咬梨邊說:“哼!這都要一個月了吧!要我說,阮掌門定是藏私了,要是能用上南山派的至寶靈藥’溯光’。那咱小師妹何苦在床上躺這老久,早都好了,還能甜甜地喊我師兄,真好!”說著還幻想起來,看得旁邊丹朱連梨都咽不下去了,一臉不忍直視。
姚齊思說完,他又一臉嫌棄地看向丹朱:“不像你,哼!師兄都不會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