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宣意心中像是壓上了一塊石頭,沉的他快要喘不過氣:“師兄!大家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陳燁笑了笑,看著何宣意擔憂的眼神,他點點頭寬慰地說:“是啊!自我仙門誕生以來,多少次經曆生死存亡,多少修士俊傑慷慨赴死才換得我仙門與人間界百姓平安,生靈繁衍!這次,也會如此!”
“是!我上清門規:雖千萬人吾往矣!”
師兄弟二人相視一笑。
“人間界呢?那邊如何了?”
陳燁拿著茶杯坐回來,給自己再倒上一盞茶。
“亂了!齊國一位姓鄭的將軍於正月在臨州打出“清君側”的旗號,向著上京一路打過去了。周圍幾個小國趁著齊國內亂侵占了邊境許多的城鎮。還有一些流匪在各地自立為王......”
他看著何宣意一臉的驚訝:“與你之前去看到的大相徑庭了吧?這其中又有多少是魔氣導致的呢?”
“我兩月前就在臨州那一帶,月兒也是臨州人。當時那位將軍在民間威望很高,百姓交口稱讚。”
說到這裡,陳燁歎了口氣:“哎!戰亂,對百姓來說是最殘酷的!我隻希望魔氣沒有摻和在其中!”
何宣意反複思量之下開了口:“師兄,我有一事想要拜托你!”
陳燁正色說:“嗯?你說!”
“是關於月兒的心結......”
直到太陽高懸正空,何宣意才從聞道軒出來。
他在遊廊上正好遇到李君琢抱著兩個錦盒往聞道軒去。
李君琢今日穿的黑色練功服,襯得他麵如白玉,身形挺拔如青鬆,不過十六的年紀,已經和何宣意一樣高,隻是少年人身影還略顯單薄,但看著真真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無雙”啊!
兩人一碰麵,何宣意先跟他道了謝:“君琢師侄,多謝你那日找到我徒兒。”
李君琢抱著東西不好行禮,隻能彎腰回禮:“何師叔恕我不能行禮之罪,那日遇到那位小師妹也是偶然,當不得師叔謝。”
何宣意隨意揮揮手,不在意地說:“哪裡那麼多繁文縟節!你這是要找掌門?”
“是,昨日我父親來上清看我,帶來很多中洲特產。今日特意送給大家嘗嘗!”
李君琢看向何宣意帶著遲疑問:“我也給何師叔和小師妹準備了,多謝師叔送給我的劍譜。隻是......不知師叔和小師妹什麼時候方便,我好給你們送來!”
何宣意見他連小月白的都準備了,心裡高興:“等你今日晚課結束就來吧!我在忘憂齋等你。你先去掌門那兒吧!我走了!”
李君琢目送何宣意出去,抱著錦盒轉身去找陳曄。
何宣意心事重重地踏進自己的院子。
他一邊想著仙界各地發生魔氣外泄的事一邊不經意地看了眼小月白的房間方向。
往日白天都會緊閉的房門,今日沒有關好.......門還開著一條巴掌大的縫隙。
自從小月白被周俊之送回來之後,隻要何宣意有事離開院子,他都會給院子設下禁製,隻有莊月白可以自由活動,外人是不能進的。
何宣意有點好奇,今日她沒有睡覺嗎?
他放輕腳步,慢慢靠近。
縫隙裡,披散著頭發穿著白色寢衣的小姑娘安靜坐在圓桌邊。
她閉著眼微微昂起頭側身對著門的方向,臉上有一塊門縫裡照射進來的正午陽光,稚氣未脫的臉上,陽光把小姑娘臉上細小的絨毛映發光。
圓桌上有新鮮可口的糕點、永遠冒著誘人香味的飯菜,但是她隻是孤獨地坐在桌前,好像在享受從門縫隙裡不小心漏進來的陽光。
明明白日外麵的風光更好,太陽更溫暖,花草更香,可你為什麼不願意走出來呢?
因為愧疚,還是因為害怕呢?
何宣意沒有去打擾她,他拿出陳曄給他的一疊紙張,轉身走上亭子,翻開這一遝大小不一筆跡各異的紙頁開始挑選他需要的信息。
他想,眼淚和遺憾終將成為她成長的刻刀,即使是暗夜裡的光,一樣會引導她走向未來。
歲月長河裡,四季永遠輪回。
冬季的確殘酷又漫長,但它也一定會過去。
就像今日,春光正好,鳥語花香。
屋子裡的人在光斑中睜開眼,瞳色在熱烈的陽光中呈現出琥珀色,她像是有所感應一樣看向門的方向。
縫隙外麵的世界是她不能涉足的地方,因為她活著的每一刻都是偷來的。
她偷偷地感受久違的陽光,偷偷地感受活著的美好,太陽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