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天,鎮上都在討論宇森爺爺去世的事,小溪跟媽媽去過一次,見宇森跪在爺爺靈柩前,低頭燒紙,對前來拜祭的人回拜。才幾日而已,宇森已經瘦了一大圈,人也變得異常憔悴,小溪走到宇森麵前問他還好嗎,宇森隻低頭點點頭,沒有其他交流了。
七天以後是宇森爺爺出殯的日子,會路過小溪家門口,小溪早早起來將門口收拾了一下,今日商品也等出殯隊伍過去以後才能往外擺。媽媽也過來了,將長長的一掛炮仗放在家門口路邊,出殯隊伍經過的時候是要點的,這炮仗是前一天宇森爸爸挨家挨戶送過來的。
不多會兒,遠處傳來了哭喊聲,還有嗩呐聲,小溪隱隱見到一隊人白晃晃的過來了。宇森站在前麵,胸前抱著爺爺的照片,宇森看起來很瘦很瘦,似乎一陣風也能把他吹走。小溪站在門口眼睛隨著宇森由遠及近,隊伍到了家門口,宇森麵向小溪家彎腰行禮,起身時跟小溪對視了一下,沒有再多的交流,就漸漸的走遠了。
隊伍剛過,張嬸就跑過來了,走到母親麵前塞給母親一把瓜子。
“我早上街邊現買的,你嘗嘗,是不是比你上次買的好。”張嬸嘴裡磕著,用胳膊肘示意小溪媽媽也快嘗嘗。
“嗯,香一點。”小溪媽媽嘴裡嘗了以後肯定著說道。
“跟你說便宜的不好吃,你還不信。”張嬸在笑話媽媽撿便宜的買。
小溪媽媽並不惱,“等我女兒上班掙錢了,我也買貴的。”說著就笑了,看著小溪。
小溪聽到媽媽提到了自己,回過頭來說:“嗯,等我以後掙錢了,我們買張嬸一樣的。”說著笑了聲進屋搬桌子收拾商品了。可是心裡還在想著宇森,剛剛宇森看自己的眼神,她一想起心裡就會覺得難受,很難受,很想靠近宇森安慰安慰他。可是後麵幾天小溪都不能再去了,媽媽不讓小溪去。老家人迷信,去世的人是要回來看一看的,小溪去了萬一撞見了就不好了。
怎麼才能聯係上宇森呢?小溪心裡煩悶極了,可是又不能在媽媽麵前表現出來。
“你家那個,”張嬸說著用下巴指了指小溪奶奶的房間,“怎麼樣了?”
“就那樣唄,”小溪媽媽拉了一張椅子給張嬸,自己也坐下了,“身體硬朗的一跤摔就起不來了,我家的,哼,身體不硬朗但是能活。”
“哎,也是個可憐人啊。”張嬸說著搖了搖頭。
“要不是覺得她可憐,我才不服侍她。”小溪母親說著欠了欠鼻子。
“聽說那家賣豆腐的,也不太行了。”
“啊?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街上聽人說的,說是一個多月前不知怎麼了,突然半個身體就癱了。”
“造孽啊,看醫生了嗎?”小溪母親聽罷一臉關心的問著。
“看什麼啊,一把年紀了,年輕時候又不檢點 ,媳婦不待見,兒子也沒辦法。”張嬸搖了搖頭,又從兜裡掏出一把花生遞給小溪母親。“你再嘗嘗我的花生。”
“今年秋天他還來過我這呢,當時看著都還好好的。”小溪母親接過花生,剝了一個遞給小溪。
“他啊,年輕時娶了三個老婆。”張嬸壓低聲音說著。
“三個?我反正之前就聽說有好幾個,但還真不知道是三個。”
“沒娶老婆之前,跟你家婆婆就就好上了。”小溪聽著來了興趣,坐張嬸旁邊聽了起來。
“這我不知道,我氣她,我沒有問過她。”
“哎吆,你問她她就會跟你說呀。”張嬸笑著討趣道。
“那後來呢?”小溪忍不住問。
“後來你奶奶被家裡人嫁給你爺爺了,硬綁過來了,你奶奶看不上你爺爺。”
“那為什麼不把奶奶嫁給賣豆腐的?”
“賣豆腐的那會兒家裡才有幾個錢?你爺爺那會兒好歹是個商人,還是有點錢,可惜嘍,一賭就都沒了。”張嬸兩手一攤。
“賣豆腐的後來就自己娶老婆了?”小溪很好奇奶奶的故事,她沒有聽媽媽講起過。
“賣豆腐的後來跟另外一個女的好上了,那個女的懷了孕,兩人就結婚了。”小溪母親剝著花生,說道。
“後來家裡窮,孩子死了,女人也跟彆人跑了。”張嬸一臉感慨,“小孩還不到三歲哩。”
“聽說那女人娘家過來,把小孩屍體就拖賣豆腐麵前,找他要說法。”小溪母親壓低聲音說道。
“後來好像也沒什麼了,再後來就又娶了一個?”張嬸吸了一口氣,也不太確定自己說的話是真是假了。
“沒有,那個女的是小溪爺爺出去做生意帶回來的,就給了賣豆腐的,說給他做老婆,沒有辦事,什麼娶不娶的,就一塊過了。”小溪母親撅著嘴說道,一臉鄙夷。
“好像是,我確實聽說是個外地人,講話大家都不怎麼聽得懂。”
“也命苦,生孩子難產死了。”小溪母親站起來去倒水。
張嬸若有所思,皺著眉想著什麼,過了會兒小溪母親遞過來一杯水,張嬸接過水問到:“第三個老婆就是......”說著努努嘴看向小溪奶奶房間。
“哪兒是啊,第三個老婆是李家莊的那個,丈夫瘸了的,又過來跟賣豆腐的過了。”小溪母親喝了一口水。
“瘸了就不過了?”張嬸對那個瘸了腿的男人起了興趣。
“說好聽點是瘸了,說難聽點就是癱了,靠種莊稼過日子的,人都癱了怎麼過。”
“現在這個兒子不就是李家莊那人的嗎?”張嬸問道。
“是吧,”小溪母親剝了一個花生,又喝了一口水,“自己的親兒子出門打工去了,然後又坐牢了。”
“好像是販賣婦女,被抓住坐牢了。”張嬸眉頭一挑。
“是殺人還是販賣婦女?”小溪母親也不確切了。
“販賣婦女,我記得是的。”張嬸篤定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