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昨晚帶著小男孩睡在自己房間，小溪跟著媽媽睡。晚上媽媽半夢半醒間說了好多話，也許媽媽自己都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可是小溪都聽進去了，替媽媽難受了一整晚，自己也哭了一晚。媽媽是希望爸爸回來的，媽媽這麼多年一個人受著閒言碎語艱難的挺過來，她恨爸爸，可是也想爸爸在家裡。

早上起來就聽得到處的炮仗聲，有些人家早早起來的就開始放炮仗，街上還有很多孩子追逐打鬨，很是熱鬨。小溪推開門出來見爸爸在院子裡拆鞭炮，很長的一掛炮仗，媽媽在廚房裡做飯，好像昨日裡發生的都是夢，眼前的爸爸媽媽才是真實的。這時那個小男孩在井邊摔倒了，哭了起來，小溪聽到哭聲才敢相信昨日裡的一切才是真實的。

小溪爸爸趕緊上去抱起那個孩子，放在膝蓋上哄逗他。小溪冷眼看著，去了奶奶臥室，待小溪把奶奶的一切照料好後，媽媽已經在喊著小溪吃飯了，小溪端了飯坐在奶奶門前吃著，爸爸盛了一碗飯開始喂那個孩子，媽媽坐在院後門那裡曬著太陽，有一句沒一句的跟外麵河邊的街坊鄰居聊天。小溪吃完後開始給奶奶喂飯。

“你爸不走了吧？”小溪奶奶小聲問著。

“不知道。”

“不走的話你媽高興。”

“那那個孩子呢？”

“孩子怎麼了？”

“我媽接受不了那個孩子。”

“她要是想你爸留下來，她就得接受這個孩子。”奶奶說的很篤定，但是小溪聽的一肚子氣，喂了幾口奶奶不吃了。小溪站起來轉身就走了。

“媽，”小溪走到院門口，媽媽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坐在那裡跟外麵的人閒聊，“今年是我們兩個過年嗎？”小溪小心問著，她希望媽媽說是。

“那幾個不是人啊。”小溪媽媽眼睛瞟了一下院裡。

“可這是我倆的家。”小溪想到了媽媽以往的憤怒和無助，她希望媽媽能把院子裡的人趕出去，但是話說出口以後自己也不太確定了。

小溪母親此刻希望女兒能懂自己，希望女兒可以勸自己留下丈夫，她開始後悔平時裡在小溪麵前無底線的詆毀自己的丈夫。看到那個孩子的時候自己心裡仍然堵得慌，可是自己希望這個男人留下來，這麼多年自己一個人，日防夜防，還要聽外人閒話，自己一個人供養女兒，還債，早已經筋疲力儘了。

小溪知道媽媽的心思，爸爸留下來媽媽會覺得有了一個依靠，但是她也知道媽媽心氣高，知道媽媽內心的憤怒會沒日沒夜的折磨自己。可是小溪又能做什麼呢？她無法為任何一個人做決定，哪怕是自己的。

“小溪，帶你弟弟去玩。”爸爸坐在井邊喊著小溪，小溪看了眼媽媽，媽媽臉上毫無波瀾，小溪隻好站起身抱著弟弟去了前廳。弟弟的手又小又軟，在小溪胸前抓著小溪的頭發。

“我去山上砍點大柴回來。”小溪聽到身後爸爸對媽媽說著話。

“這斧子要去街上磨一磨了。”媽媽也平靜的應著。

這場景，在小溪記憶就不多，她的印象裡爸爸媽媽沒有這樣平靜的對話過，每次都是聲嘶力竭的爭吵。

“這孩子，是？”張嬸看小溪拉著孩子在門口玩，走了過來問道。

小溪點點頭，“你爸呢？”張嬸伸頭看了一眼院裡，問道。

“去後山了。”

小溪說完，張嬸就往院裡去了。後院裡媽媽跟張嬸開始聊天，嘰嘰咕咕的聲音小溪聽不清。

“聽小溪說她爸去後山了？這不挺好的嗎？”張嬸笑著說道。

“好在哪？”小溪媽媽沒好氣。

“男人回來不就行了？又不打你。”在張嬸眼裡，不打女人的男人大部分都是好男人。

“打是沒打過。”小溪母親說著臉上開始舒展開來。

“這孩子怎麼說？帶回來養了？”

“誰生的誰養，過完年還不送走試試。”

“要是孩子送走了男人也走了呢？”

小溪媽媽不做聲了，“按我說就彆計較了，就一個孩子，都還沒到記事年紀呢，當自己孩子養了長大也是一樣的，反正你也就一個丫頭。”

小溪母親聽張嬸這樣說，覺得似乎也有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