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彎腰行了個標準紳士禮,請夏歌登船。
也罷,淪落到什麼樣的地步,就該接受什麼樣的配置。眼下到了這個地步,就算真是個幽靈船,他也得硬著頭皮上。
路易斯體貼地給他帶路,將房間號告訴他,並提醒了一些注意事項,附贈一張飛船結構圖。這時候,他那在最初讓夏歌感到假模假樣的微笑,反倒變得禮貌而親切。
夏歌點頭胡亂答應著,注意力已經被完全轉移到那艘“希望之船”。
然而在夏歌邁上飛船的最後一刻,一聲低語讓夏歌當場僵直在原地。
“雄蟲出門,可要保護好自己。”
霎時間,一股寒意從脊背竄出。
夏歌猛然回身,麵對的隻有冰冷的金屬艙門,路易斯被隔離在外。
而在金屬門後,路易斯的疤臉雌蟲形象瞬間扭曲,如屏幕花屏般閃爍幾次後,耀眼的金發自結實的脊背傾瀉而下。
直到走到自己的客艙,夏歌仍然魂不守舍、腳底生涼。
他以為自己偽裝的很好,卻不想早已被蟲輕易識破。
路易斯會怎麼做?按照商人的本性,他的消息是不是早就在聯邦滿天飛了?還是說這一切都是設下的套,船票就是誘餌,埋伏就在飛船上?
胡思亂想一陣,午飯鈴響起。
為避免跟他蟲接觸,夏歌自然不能去公共餐廳。於是他掏出營養劑,目光呆滯地嗷嗚嗷嗚吃了一口又一口。
冷靜一點,他知道自己是雄蟲,又不一定知道自己是誰。
如果要給自己賣了,乾嘛要多此一舉給自己名片。
而且到現在為止,自己還算安全。
飽腹感讓夏歌逐漸冷靜下來,然後他開始感到困倦,乾脆鎖好門倒在床上門頭睡了過去。不過五天的行程,吃吃睡睡就過去了,不要想些有的沒的,夏歌如此安慰自己。
星海深邃而寧靜,飛船遊弋期間如同巨大的搖籃。夏歌難得能躺在柔軟的被褥裡,連那受潮的氣味都不能減損他此時身體上的舒適,他的黑發貼著雪白的麵頰,半張臉埋在枕頭裡,整隻蟲顯得乖巧而無害。
他今年才二十八歲,在高等級蟲族三百年的壽命中還很青澀。但可惜,少年得意,低穀又跌得那麼深,來得那麼快,說到底,還是為他年少輕狂付出的代價。
夏歌做了一個夢。
夢中他躺在主星那棟豪宅的大床上,如同陷落雲端般的舒適感讓他沉溺而無法睜開眼睛。
室內的裝潢十分可愛,幾乎被其中一位男主人的痕跡填滿。
緊接著,夏歌感受到身側的床位塌陷進去一大塊,有蟲躺在他身側。
雌蟲牽起他的手,而夏歌依然困倦得不願睜開眼。
這隻柔軟的手被放在了蜜色的胸膛上。另一隻蟲的從指尖傳遞,真的很大,很柔韌,很熱,熱得快要將他的手指燙傷。
雌蟲依然牽著他的手掌遊移,緩慢而色|情的摩挲,從胸膛一路往下,紋理分明的鯊魚線、塊壘分明的腹肌……
雌蟲的身體結實、健壯,肌肉是硬的,骨頭是硬的,血是燙的。雄蟲嬌嫩的手似乎會因為觸碰到他的肌肉、他的骨頭、他的血液,而被割傷、燙傷,會被……
夏歌皺起了眉,他摸到了——血痂,一道一道,縱橫遍布在這具美好的軀體上。
他心頭一緊,這段被遺忘的記憶居然以這種方式在夢裡重現。那天他以為這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清晨,除了醒來後收到了法院傳喚。
前一天晚上,他本不該發這麼大的火,可是他莫名其妙就控製不住脾氣,忍不住想找什麼東西發泄。於是乎惹怒他的罪魁禍首,變革浪潮的發起者之一,就成為了他的泄憤對象。
雌蟲本就是雄蟲的玩物。
他們都是怪物,連貫穿傷都能快速愈合。
沒有被雄蟲鞭打過的雌蟲是不會聽話的。
他想用溫柔鄉圈養你。
……
一聲聲,一句句,所謂‘長輩’、‘朋友’的聲音如同魔咒盤旋在自己腦海。
不是的。
不是的!
不是的!!!
你們都在害我!!!
夏歌終於忍不住大吼。
“啊——”
雄蟲從夢中猛然驚醒,發現自己已經大汗淋漓。
此時,一陣敲門聲讓的的神經再次繃緊。
“請開一下門,例行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