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躍動的燭火下,那人半躺著靠著貴妃榻,燭光拉長的影子卷著那股熟悉的氣息壓在青峰身上。
青峰抬眼,一個穿著唐裝的男人靠在那裡,半敞的領口下麵纏繞著沁滿黑汙血漬的繃帶。那人瘦得骨節突出的手摸著下巴,手指上一枚閃著銀光的戒指在燭光下格外刺眼。他的麵頰因消瘦而深陷,眼瞳裡難以壓製的邪氣正如餓狼般盯著自己。
不是他。青峰心下微微一沉,是魔修的邪氣有幾分相似嗎,那人自然是死了,不可能再見的。
“用這種方式請宗主前來一敘,還請見諒。”
那人用燭芯剪挑了挑快被蠟油浸沒的燭芯,逐漸昏暗的火焰再次明亮了起來。
青峰沉默不語,隻是擰著眉看著他。沒想就算過了這麼長的年月還會見到這等暴戾的魔修,那渾濁的邪氣幾乎溢滿整個空間。
“彆用這種眼神看我,”他的嘴角上挑,雖然帶著幾分笑意但看著卻隻有陰惻惻的感覺:“晚輩有什麼地方得過罪宗主嗎?”
“……昨夜的殺人案也是你做的?”
那人擺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樣子:“昨晚大學城嗎?我想想……啊~好像是有為了準備迎接宗主去過大學城,順路吞了一個雙靈根。莫非是指那件事?”
“不過也是不好,要吞宗主的天靈根,說不定昨晚不加那個餐吃起來會更好吃呢……”
仿佛是在講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一般,那人的語氣沒有絲毫波動。地上的屍體不必多說,也是他的手筆。
“你拿人命當作什麼?”青峰的聲音帶著慍怒。魔修,就算到了這般年月魔修依然還是魔修。
但那人卻仿佛聽不懂青峰的意思,微微側頭:“人命?你們正道又拿人命看的有多重?”他說著,手微微顫抖,眼底似乎也藏著一絲恨意,稍緩了一口氣才繼續開口:
“我修魔奪靈根,那你們正道和我又有什麼分彆,宗主難道不應該是再了解不過?還是說,宗主是喜歡那種當作……”
話音未落,燭光卻突然熄滅。青峰上前一步擒住細長的燭台作劍,沒等那人嘴裡的詞句出口便已抵到了他的喉間。
隨後是死寂,黑暗裡隻能聽到青峰有些混亂的呼吸。
“傳聞便是真的?”那人的聲音如幽靈般出現在青峰耳邊:“那不如讓晚輩也嘗嘗味道如何?”
青峰側身提起燭台,但過長的燭台被混凝土的承重柱擋了一下,而那人的氣息卻融進了黑暗裡捕捉不到。自己太莽撞了,對此處環境並不熟悉的自己在黑暗裡格外吃虧,更何況路陽光不在,不能用靈力勝算更少了幾分,甚至手腕上化作銀環的劍都用不了。
而且似乎從醒來開始就感覺自己的動作就有些無力,可能是那個熏香裡摻了什麼東西。青峰腦子裡有些混沌,但就在這時,一道裹著血氣的勁風照著麵門襲過來。直到快到麵前青峰才反應過來,險些沒能躲過。
是拳法,就在不久前剛剛試過的昆侖一派的體修拳法。
黑暗中基本沒法招架,那人雖是身形瘦削但力道絲毫不輕,沒有靈力護體,防住攻擊的燭台震得虎口發麻。青峰已經退到了那個昏迷的幸存者身邊,再向後便是混凝土的牆壁。
突然青峰感到一陣暈眩,沒來得及抵擋,腹部結實地挨了一拳,被打得連退了好幾步。想要穩住身形,但沒等站穩便又是一下,接著有什麼從四周的黑暗裡爬了出來,眨眼間便纏上了青峰的四肢。
纏住四肢的東西猛地收緊,骨骼被擠壓的疼痛讓青峰手裡一鬆,燭台便落在地上。
隨後黑暗中燭光再次亮了起來,那人護著掉在地上摔成半截的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