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伯晚上好,我選兩個號。”
“好嘞!”
每到發工資那天,周澤淼都會到小區門口的體彩店買兩張彩票,他買了四年卻從沒中過兩位數以上的獎金。
到單位換製服的時候,周澤淼看著鏡子裡二十七八卻老的像三十大幾的臉,沒由來的歎了口氣。
周澤淼很少找人調班,同事很驚訝工作狂周隊長居然會有用“朋友聚餐”這種理由調班的一天,領導對於這位老實同誌的調班沒什麼異議直接放他去了。
一個星期很快就過去了,周澤淼站在瀚海華庭的大門前有些不知所措,他全身上下加起來不到五百塊的打扮在這光鮮亮麗的人群中著實是有些格格不入。
“周澤淼!”
遠處停車場出來的人身影雖然比記憶中要圓潤了些,但周澤淼還是能認出那人是林宸,哪怕他穿了一身成功人士的標配名牌。
“我一看那背影就知道是你,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喜歡這麼穿。我一看還以為是哪個從學校裡偷跑出來的學生。”
林宸看著周澤淼衛衣工裝褲的打扮,笑得眉毛都擠作了一團。
“你倒是比以前胖了不少。”
“那當然,哪個男的結婚之後不變胖的?”林宸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而後熟撚地攬上周澤淼的肩膀。
“你結婚了?”
“我五年前就結婚了,那時候你在當兵,沒想著去打擾你。倒是你,現在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一個人就那樣過唄。”
許久沒有和彆人這麼親密的周澤淼有些不習慣,這人怎麼還和高中時候那樣喜歡壓著人,死沉死沉的。
“先進去吧,我還以為我會是第一個來的,哪知道你居然來的這麼早。”
“我請假來的,難得和你見一麵,畢竟我高中時候就你這麼一個好朋友,可惜畢業之後我們就沒聯係了。”
周澤淼忽地感覺肩上的重量一僵,林宸突然放開他走在了前麵。
“我們先進包廂吧,外麵怪冷的。”
剛剛聊的明明還行,怎麼氣氛突然就僵硬了?以周澤淼認識的那個林宸,他以為林宸會接著說“要不哥給你介紹一個?”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隔閡,周澤淼無奈的搖了搖頭,將其歸咎於太多年的未見麵。畢竟這位昔日好友連結婚都沒通知自己一聲。
人三三兩兩的進到包間裡,周澤淼認不出他們,他們也不會記得周澤淼這號小人物。
“好了,人都齊了,畢業十來年了,我也不多說什麼。在座的都是十班的同學,難得能聚,我們先走一個!”
說吧林宸舉杯起身,其他人也跟著起身,酒過三巡一些人的話匣子也打開了。
“林總,霍大少怎麼沒來啊?不是說他做東的嗎?”
“對啊,我就是聽說霍城要來,這才趕了一千多公裡來瀚海,差點沒被我領導罵死。”
“霍大少不是在京市嗎?咋會想起來在瀚海聚的?”
“霍城不是做東的嗎?做東的居然跑了?不會是想要賴賬了吧?!”
“就是就是,林宸你背靠著霍大少這顆大樹,好歹也幫著兄弟們找些陰涼地方,又不會搶你的。說說,當年你是怎麼搭上霍大少這條線的?”
“人家林宸現在是開公司的老總,我們可比不上,霍大少能看上你?”
“什麼看上不看上的,你一個男的說這個。”
“霍城他我真的臨時有事不能來,你們也大概知道人家是做什麼的,有多忙。霍城之前特意交代過,不管大家今天消費多少,統統由他都買單!”林宸抬手猛灌了一大口,捏著杯口的手指都有些發白。
沒想到林宸現在都是開公司的老板了,自己居然以為人家找他借錢,想到這裡周澤淼自嘲般笑了笑也灌了自己一口酒。
因為單位工作時間前後禁酒,周澤淼已經很久沒喝過了,再者他自己酒量本就不好。這小半杯白酒下肚居然就讓他連筷子都拿不穩了,周澤淼迷迷糊糊聽著酒桌上的交談,雖然不清楚具體內容,卻總是聽見“霍城”二字。
霍城,這個名字周澤淼在高中時候經常聽到。
不過周澤淼和這人沒有半點交集,哪怕兩個人在同一個班,高二高三兩年周澤淼連一句話都沒有和霍城說過。
在十班多數人的高中記憶裡,霍城這個人實在是過於惹眼,長得好,成績好,家世更好。
光前兩者還不至於讓霍城給這些人留下太多印象,主要是他那第三項實在是過於驚人。
那個年紀的學生們怎麼也想不到一個京市霍家的太子爺會被下放到三線城市的高中,直到那輛京牌車在畢業那天將其接走。
有心人通過那車牌查到了其中由頭,或者說霍家在那時候沒想過再隱藏,事情也就這麼傳開了。
也是因此,網頁百科中霍城那令人咂舌的履曆中,瀚海市第二中學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在霍陳畢業後,瀚海二中第二就從市重點變成了省重點,出了個省狀元霍城,其他學校也沒話說。
推杯換盞,酒又過三巡,桌上倒了不少。
好在沒人在意這個默默無聞的周澤淼,也就沒人向他敬酒,他們談論著自己的事業愛情,將自己誇大成自己這個階層的成功人士。
如果周澤淼小時候父母生意沒有失敗,他這會也能做東,可惜他從有記憶開始家裡便是“沒有錢”的狀態。
周澤淼趴在桌子上呼吸著酒氣,心中那口落寞氣卻怎麼也歎不出去。
如果能夠重來,他一定要買十張中一千萬的彩票。